太子原以为会是京都传来的消息,不免脸上有了光彩。
“去,把人带进来。”他放下筷子,漱了口。
等人被带进来才面露失望。
“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啊!”来者是位青年人,身材高大,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上。
“钱大,你干什么来了?”侯孝良一眼就认出来了外边跪着的人。
这人就是五羊村村长的儿子钱大,一直是个刺儿头,今日来张口就要找太子。
侯孝良心里有些打鼓,这人要干什么,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太子殿下还没开口,侯大人急什么?”牧廷野听人说完话才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下官僭越了,这人是五羊村一个混混,下官只是怕他污了殿下们的眼。”
侯孝良赶紧解释,眼神慌张,这么看好像并没有牧廷野想的那么精明了。
太子也看了眼他,侯孝良陪笑。
“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太子殿下,小人要揭发。”钱大跪在地上,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你要揭发什么?”
“揭发侯大人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这是这么多年侯大人在五羊村欺压老百姓的证据,请太子过目。”
杨大呈上厚厚一本账簿,还有几封书信。
“钱大,你血口喷人。”侯孝良再也坐不住了,拍桌子起身。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被他找到,这东西藏在自己的暗室里,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办法进去,这不可能。
“小人撒没撒谎,太子殿下看一眼就知道了。”
钱大丝毫不怕,跪在地上,完全不像一个侯孝良口中的混混。
“拿过来。”太子让侍从把那些东西递上来。
这些账目每一笔都清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索要银钱多少,都记录在案。
太子放下账目,又打开那些信,信里几乎全是侯孝良要求滨州下属各村村长私自征集粮食的。
“大胆侯孝良,你身为州长,却背着朝廷私自征收百姓余粮,欺上瞒下,你该当何罪?”
太子将手里的信狠狠地拍到桌上,侯孝良真是在滨州当的土皇帝。
“冤枉啊,太子殿下,这肯定是有人要陷害下官,这都不是真的。”
侯孝良赶紧跪倒在地求饶。
“冤枉?侯大人私自征税收粮的时候怎么不说冤枉,强抢民女的时候怎么不说冤枉,判冤假错案的时候怎么不说冤枉。”
钱大就跪在门口,看着侯孝良的背影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活剐了。
”你血口喷人,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侯孝良转头看向他恶狠狠地问。
“哼,你在做,天在看,滨州今年水患严重,就是因为你这狗官作恶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证据就在眼前,且都有侯孝良的私印,不可能有错。
“侯孝良,证据都在眼前放着,你想说本太子看不懂这些?”
“来人,把他带下去,暂关进府牢,等候发落。”
太子一声令下,一旁的守卫上前将侯孝良带了下去。
“太子殿下冤枉啊,下官真的是冤枉啊。”
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太子看着桌上的信,“你起来吧,这件事我会上报陛下,绝不姑息。”
“谢太子殿下。”
钱大也被带了下去,前厅就剩下太子和牧廷野,还有个不知该做什么的王尚书。
“我吃饱了,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牧廷野抬手,戚长林进来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太子也没有开口说话。
“太子殿下,您的机会来了,有了滨州这件事,陛下肯定会好好嘉奖殿下的。”
等人走了,王尚书才满脸笑意地同太子搭话。
“这事还需尽早地禀告父皇才行。”
太子也不敢再耽搁,去了住处给京都回消息。
牧廷野站在窗前,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戚长林站在一侧,今日的事他有些没看明白,但显然王爷一早就知道这些事。
“王爷,今日那些证据为何要给太子?”这不是助了太子一臂之力嘛。
牧廷野哼笑一声,“皇上把他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都不管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丞相和关茂黔谁更像大渊的丞相,皇后被废,牵连最广的是谁?”
牧廷野的话一下就点醒了戚长林。
“殿下的意思是,太子已经彻底被放弃了,但是太子还抱有希望, 现在有了这些证据,要是皇上还对太子不管不问。”
“那太子就会彻底失望,到时候……”
戚长林话没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太子从小就被当作储君看待,现在却只能在这种地方度日。
即使以前没有要反的心思,被逼到这个地步,不反不行了
你廷野只是推了他一把,就看太子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步。
戚长林长舒一口气,有些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太子以前多风光啊,但他们征战沙场时,太子也没少在背后使劲,生怕他们能平安回来。
王爷势头越盛,太子就越受不了,他跟淮渊帝在让牧廷野死这事上,不相上下,那就让他们俩自己去比一下吧。
“王爷想的周到。”
“不是本王想的周到,是太子和淮渊帝都等不及了。”
最近京都的事,牧廷野已经让人去查了,小花妖给他的信里极力表达的那些东西他也知道。
那晚在梦里小花妖问他,孩子和朝中大臣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他当时没解释,但这幕后藏着很大的危机。
淮渊帝有什么事情也等不及了,他必须尽快解决滨州的事。
太子的奏折呈上去了,如牧廷野所料,反响并不大。
虽然朝中也有人极力劝阻,但淮渊帝还是以滨州水患未除之事,让太子留在滨州。
太子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淮渊帝居然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也知道,自己看来是被放弃了。
好几日牧廷野都没看到太子,但他知道,太子很大可能已经不在滨州了。
未被召回的皇子执意要回京都,下场也只有一种,就看丞相会怎么做。
“派人跟着就是了,咱们的人不用出面。”
牧廷野讲手里的信函烧掉,太子还是太心急了。
他原本以为太子会把滨州的事解决之后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