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佩觉着克里斯蒂娜的话有点可笑,或许一个高僧大德会有那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但是爱德华,作为一个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的封建统治者,又有哪里……有这种觉悟?
他以为他是谁?他是心怀天下的大慈悲者,他是佛陀吗?!
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和一般的封建统治者,根本没有两样!没有任何区别!
司南佩想,说不定自己的这个重重重……重孙女,真的是爱上了那位异国的王储。
“……你知道吗,我的祖先,你可是毁了我的一辈子啊,既毁灭了我的童年,又毁灭了我下半辈子的希望!”克里斯蒂娜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语气中却没有吐露出一点恨意,司南佩不知道,她究竟是恨极了自己而把这份恨意藏在了心里,还是已经对人生彻底绝望了。
“我……我很抱歉……”司南佩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这样无力的一句。
“你说这些话有意义吗?毫无意义……”克里斯蒂安再一次重复了这样的言语,“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的青春,我的努力……我的爱,我的恨……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过是一个被名为命运的恶神操纵的木偶而已。”
她的眼角处已经流出了泪水。她的伤心。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最起码她自己这样认为着。
“克里斯蒂娜……”
“好了,不用再说了,司先生。”克里斯蒂娜把这个称呼说的很大声。“我并不恨你,不过你也不要用这种拙劣的言辞来安慰我了,事到如今,这还有意义吗?”
克里斯蒂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没有意义”这个词组,就仿佛她觉着自己的人生本人同样毫无意义一样。
“我……”司南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我不恨你,是因为。你和我一样,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而已。区别只在于,你比我幸运一点,将来你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但是……就本质上来说。我们没有质的不同——都只是提线木偶而已。一个被主人喜欢,所以得到了幸福,另一个被主人讨厌,于是被厌恶被毁弃,就只是这个样子而已……”克里斯蒂娜噙着泪水,再次把目光望向了天空,“在云端之上注视着这个世界的神,真是个恶神。”
“……但是,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神和信仰,摆脱魔法这类超越本身的东西啊……”司南佩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书籍,“一切都是为了推动历史的发展。”
“但是我。我的家人,成了这个过程中最后一批牺牲的人!就像是在最后一场战争中被最后一发弓箭射死一样!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家人履行了这最后的使命?我不服!为什么不让别人来!我恨这个世界!”克里斯蒂娜大声吼了出来。
“或许……或许你应该去一趟罗曼城,去魔法师议会走一趟。”司南佩发现,他已经无法和克里斯蒂娜进行任何形式上的交流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他又在强烈的担心着她。这种矛盾的感觉令他心力憔悴。
所以他收回了刚刚的话语:“算了。要不……你就去奥弗涅修养一阵,散散心吧?”
“……毫无意义。”克里斯蒂娜冷哼。
“那。要不继续在这帕黎城住下去?我想,把特丽莎接过来之后,你们两人也能有一个伴儿……”司南佩自说自话似的说着。
“……我和她可是好几次杀死了彼此,虽然是祖先和后代的关系,但是你真的不怕我杀了她吗?”克里斯蒂娜冰冷的说道。
“不怕。”司南佩摇头,“我已经能把自己的人生坦然的交付给命运了,既然从语言的内容来看,特丽莎不会遇到任何危险,那么我自然可以把你放在她的身边。更何况……你们之间有真正的仇恨吗?我不觉着……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甚至当亨利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同样也可以原谅你。我觉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和你的祖先特丽莎,真的很像,不只是外貌上,性格上也是如此,只不过面对的环境截然不同,所以表现得也不一样而已……我觉着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原谅?仅仅因为,我是你们的后代吗?”克里斯蒂娜嘲讽道。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着?”司南佩叹气,“当然,我不是否认这一点,我只是觉着,原谅,应该是每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应该学会,而且也能够学会的而已……”
“……看来,我在你的眼里,还只是个孩子。”克里斯蒂娜低着头,忧伤的说道,“四百年的年龄差距,让你在何时何地都把我看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了……这真是令人感到愤怒。”
“……你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吧?这当然是一个孩子的年纪,你连青春期都还没过呢。”司南佩善意的笑道。
虽然克里斯蒂娜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但是他仍旧没法不把克里斯蒂娜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虽然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马上就要奔三的他,也有资格对克里斯蒂娜投以长辈的目光了。
而且,他和特丽莎之间,不也同样差着半个辈分吗?如果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性,司南佩觉着自己反倒很难和她玩一些“角色扮演游戏”……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着向一个小自己很多岁的小女孩儿效忠,是一种十分带感的事情。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这一点却也是事实——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深受acg文化的荼毒。
“孩子……我竟然还是个孩子……十五岁就是成年了!”克里斯蒂娜站起身来,恼怒的大喊。
“或许,对这个女孩儿,让她生生气也许是一个让她恢复活力的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