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恋景回道:“父皇,都解决了。”
“是那县令王八礼私自增涨田地税,逼得百姓毫无活路,这才聚集在城门并呈上血书,求朝廷派人去查此事。”
“儿臣将那王八礼、廖主簿两人下了狱,秋后问斩。”
皇帝点头:“太子,做的不错。”
“朕想了想,从明日起,就让丞相也参与批阅奏折,这样一来,有拿不准的事儿你二人还能商量一下,他作为丞相,未来本就是要辅佐你的。”
“现在让他早一些接触这些,朕也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们啊。”
苏恋景扭头看了眼身侧的梁轩,又面无表情道:“是,父皇。”
梁轩有些惊讶,却还是恭敬开口:“臣,会好好辅佐太子殿下的。”
皇帝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奏折,有气无力开口:“太子、丞相,你们先回去休息。”
“墨儿,你留下,朕想知道你和宁淑相处的怎么样了。”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怕苏恋景对他单独留下苏墨的事起疑心。
苏恋景行礼道:“儿臣告退。”
梁轩心中有疑,这会儿并没有和苏恋景一样转身离开,而是继续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皇帝:“皇上,臣有些事,想请皇上为臣解惑。”
皇帝一愣,尬笑道:“好,那丞相也留下来吧,正好朕和你说说,未来该怎样辅佐太子。”
这句话刚好传入苏恋景耳中,他没有起疑,径直往门外走去。
赵公公也自觉地在房外守着。
待苏恋景离开御书房,苏墨和梁轩都不言语。
皇帝看着两人,轻笑道:“丞相,你不是有事要问朕吗?怎么不说话了?”
“还有墨儿,你不是对朕刚才那番话有疑吗?”
“朕既然说过皇位是你的,便是你的,那番话不过是说给太子听的。”
“你们先起来吧,朕的确有事要交代你们。”
苏墨、梁轩脸上还一片尴尬,听皇帝这么说,才从地上站起身。
“父皇,儿臣和宁淑暂时相处融洽,而且,儿臣小时候曾见过她,小时候的她和现在一样,除了身材胖一些,倒是知书达理。”
皇帝拿着奏折的手一顿,无奈道:“墨儿,朕想问的不是这些,你此去历城,可有收获?”
苏墨挠了挠头,而后说道:“父皇,历城县令王八礼是个贪官,他增涨田地税五倍之多,百姓们怨声载道,儿臣希望汴阳朝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贪官的存在,百姓们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皇帝将手中奏折放在桌子上,用一脸欣慰的表情说道:“墨儿啊,惩治贪官一事,朕就交给你了。”
“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朕希望你能肃清朝中贪官,真正地做到为国为民。”
苏墨道:“是,父皇!”
梁轩在一旁也听明白了,皇帝真正中意继承皇位的人选,是二殿下苏墨。
如花起眠所说,表面上皇帝重视太子苏恋景,实则在暗中培养二皇子,那皇帝让他参与批阅奏折一事,怕是为二皇子登基以后做准备。
倘若皇帝明面上让二皇子参与批阅奏折,其用心,一定会引起太子的怀疑。
于是,便先让他跟着太子学习如何批阅奏折,日后,再由他辅佐二皇子。
皇帝视线落在梁轩脸上:“丞相,你可明白朕这么做的背后之意了?”
“从明日起,你下了朝,便待在东宫和太子一起批奏折吧。”
梁轩双手抱拳:“回皇上,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御书房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皇帝继续拿起未批完的奏折仔细看了起来,梁轩心中疑问已解,也没什么要问皇帝的了。
苏墨却在此时突然出声:“父皇,儿臣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从未开口问过父皇。”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盯着皇帝脸上的表情。
“什么疑问?墨儿尽管问就是。”
皇帝还在专心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并没有发现苏墨眼中的异样。
苏墨深吸一口气,在梁轩的注视下开口:“父皇,你为何……要为儿臣和宁淑赐婚?”
宁淑那日说,是太子大清早拿着赐婚圣旨来到宁府,而赐婚圣旨乃皇帝所下,此事,皇帝是否一早就知情?
皇帝一愣,而后慢慢放下手中奏折,只能把这件事推到太子身上了。
他看向苏墨一字一句道:“墨儿,是太子提议让朕为你二人赐婚,你与白霜成亲之后,她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朕也是为了皇嗣着想啊。”
“那大理寺卿之女宁淑,一看就能生下皇子。”
“朕自知对不住你,可为了皇嗣,朕不得不颁下圣旨,为你二人赐婚。”
“都怪朕,都怪朕啊!”
说着,抬手抹着眼泪,苏墨见此有些于心不忍:“父皇,霜儿已经走了,此事儿臣往后不会再问半句,还请父皇保重龙体啊。”
他只以为皇帝是对皇嗣太过在意,才听信了苏恋景的话,为他和宁淑赐婚。
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更不可能猜到此事就是皇帝以皇位,指使苏恋景去杀了白霜和花婉。
就连那赐婚圣旨,也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双眼通红,愧疚地看向苏墨:“墨儿,朕这几日想了想,你不如去密室挑选一位暗卫跟在身边吧,有他保护你,不管你去哪儿,朕也能放心些。”
苏墨没有拒绝,当下带着梁轩去密室挑选暗卫。
除了被苏柒雪杀死的小玉,暗卫还有两千九百九十名,他们之中有男有女,且每位暗卫都有自己的名字。
暗卫领头人“影祭”,拿来两本册子递给苏墨。
他用沉稳的声音说道:“主子,上边的册子上是男暗卫名字,下边的册子上是女暗卫的名字。”
苏墨想了想,自己身边已有长渊,那不妨再挑一名女暗卫,以丫鬟的身份待在身边也不会惹人怀疑。
他拿起下边的那本册子,随手翻了翻,目光锁定在第一页第一个名字上。
“画扇?就她了。”
影祭双手抱拳:“主子稍候,属下这就去把画扇带过来。”
半刻钟过去。
影祭带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同影祭一样黑布遮面。
“奴婢画扇,见过主子。”
苏墨声音平淡开口:“往后,你就以贴身丫鬟的身份待在本殿下身边,保护本殿下的安全。”
画扇点头:“是,主子。”
说罢,取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
影祭冲苏墨双手抱拳,恭敬开口:“主子,画扇的武功,是所有女暗卫中最厉害的一位,是以,她的名字排在册子上的第一位,若遇到危险,主子完全可以交给她一人对付。”
苏墨一愣,他原本是瞧着画扇这个名字好听 ,所以才选了她。
竟不曾想画扇居然是女暗卫中最厉害的,由她贴身保护自己,最起码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
出了密室,苏墨和梁轩向皇帝行礼后离开御书房。
苏墨带着长渊、画扇回了墨雨殿,梁轩带着添香添柴回了丞相府。
由于画扇是女子,苏墨让长渊给她安排房间。
长渊想来想去,便把画扇的房间安排在了墨雨殿隔壁,既然暗卫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安全,自然是越近越好。
入夜。
苏墨从白霜牌位后边,将哨子取了出来。
后带着长渊去了皇帝寝殿,又跟着赵公公来到了御书房。
现在苏墨想去御书房,只要跟赵公公说一声即可,不用特意得到皇帝的准许。
御书房。
长渊和赵公公守在外边,苏墨一人进入御书房。
他拿起哨子吹响,仅片刻,麒麟卫便出现在跟前。
苏墨轻声询问:“太子苏恋景的势力,可打听清楚了?”
麒麟卫头领“子影”双手抱拳:“主子,都打听清楚了,太子的势力分布较广,属下已将打听到的消息整理在册,还请主子过目。”
他从腰间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苏墨,苏墨接过册子,道了句:“你们先退下吧。”
子影出声:“是,主子。”
话落,人已消失不见。
册子上的内容有些多,只能坐下来慢慢看。
苏墨来到桌子前,将册子放在桌子上,坐下后对着烛光一行一行查看。
等他把册子里的内容看完,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原来,太子的势力竟如此庞大,为霜儿报仇一事,还能实现吗?
丑时。
他将蜡烛吹灭离开御书房,带着长渊回了墨雨殿。
赵公公把御书房的门上锁后,又回到了皇帝寝殿门外守着。
墨雨殿。
苏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苏恋景的势力,居然可以那么广,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些。
异变者攻入皇城、以及苏凉夺位,苏恋景出动的势力,也只是他所有势力中的十分之一罢了。
汴阳朝大半官员都是他的人,还有千羽楼,居然也是他的势力之一。
千羽楼,不仅是杀手组织,聚集了多名江湖上走投无路的刀客,还是汴阳朝数一数二的情报网。
云国,册子上说他在云国的势力全军覆没,却没写具体原因。
还有离国,想不到离国也有他的人。
苏恋景这人,隐藏的太深了!
自己现在的势力,也就一千麒麟卫、三千暗卫、再加上花老将军的上万人。
想对付太子,这些人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只怕是会尽数死在太子手里啊,该怎么办才好?要不,找丞相商量商量?
天光大亮,苏墨用过早膳,便去上朝了。
下了早朝,他让梁轩跟着太子批阅奏折结束后,去墨雨殿找他。
太阳落山,梁轩从东宫离开,去墨雨殿找苏墨。
“丞相,太子的势力我已经让麒麟卫查清楚了。”
梁轩一进屋,苏墨便将此事直接说了出来,长渊依旧站在门外守着。
拿起桌上的册子,梁轩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
合上册子时,满脸震惊的盯着苏墨:“二殿下,我们小看太子了!”
苏墨点头:“我看见这上面的内容时,和你是同样的想法,我们的确小看他了。”
“想为霜儿和花婉报仇,只怕是难上加难啊,我此次找你过来,就是商量此事的。”
梁轩却道:“不管多艰难,太子必须死!”
“凭我们目前的势力,还不能和太子正面碰上,这一不小心,我们将再无报仇的机会。”
“暂且等年底吧,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人站在我们这边,待你登上皇位,便从皇上手里接过兵符,有了兵符,对付太子也更有胜算一些。”
云国,皇宫。
王麟从信鸽腿上取下小纸条,打开看了一眼,便快步赶往御书房。
“皇上,七杀阁来信。”
云亦尘伸手接过小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瞳孔猛地收缩:“白霜、花婉……死了。”
而后,轻声说道:“王麟,你先退下吧。”
王麟来到门外,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江有才。
“江叔,七杀阁来信,二皇子妃和丞相夫人去世了,皇上这会儿心情不太好。”
江有才伸手拍了拍王麟的肩膀:“不用担心,我进去看看。”
“小尘,你因何事忧心啊?”
正低头想事情的云亦尘,听到江有才的声音才抬起头,他语气略显无力:“师父,二皇子妃和丞相夫人去世了,丞相夫人花婉,此前我们曾一起对付汴阳朝皇城异变,二皇子妃白霜,听小柒说,白霜是二殿下苏墨喜欢了很久,才终于在一起的人,她二人去世,苏墨和梁轩怕是不能接受。”
“师父,难道相爱的两个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吗?”
“上天为何要将他们拆散啊?”
江有才神情一顿,而后叹了口气:“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渡劫的。”
“这辈子他们不能与相爱的人白头偕老,下辈子或许会弥补这辈子的遗憾,与爱人相伴一辈子。”
云亦尘再次低下头,低喃道:“师父,我和小柒这辈子有可能吗?她想要自由,根本不想待在我身边……而我心悦她,却不知她心里有没有我。”
“四年前初见她的第一面,从此,她的容颜便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知那是不是爱,当年的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哪有人见一面就爱上了的?”
“直到我见她的第二面,心中竟然存了私心,我想把她困在听云寨,让她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可是,她不会愿意待在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