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是自二长老之后,多年以来,第一个带外人进入地门的弟子。
身为门主亲传弟子,却带头违反门规。
不用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门主优雅地从椅子上起身,抬手伸向她头顶又欲言又止,轻甩衣袖离开房间。
当年,正是因为二长老私带图谋不轨之人进入地门,差点让地门在江湖上消失,门内弟子死伤过半。
而齐欢和北尧作为地门在医术、毒术、蛊术三个方面最出色的弟子,自然遭人觊觎。
能归于己用的,就留下性命,不能降服的,就赶尽杀绝,那些被抓的弟子倒有骨气,宁愿一死,也不愿做坏事。
像齐欢、北尧两人,直到现在还存在于神秘组织的追杀名单中。
齐欢终日戴着面纱,在外人面前从不敢露出真面目。
北尧自当年追杀一事之后,音讯全无。
虽说二长老早已死去多年,且骨灰撒在了地门,可当年的背叛却成了门主心头的一根刺。
回到房间,门主大力将门关上,褪去身上衣物,坐在床沿欣赏自己的容貌。
精致的小铜镜里,照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不生气了,生气多了是要长皱纹的。”
说罢,他将铜镜放在床头,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汴阳朝,皇宫。
东宫内,丞相梁轩这些时日一直跟着太子苏恋景学习批阅奏折,看太阳已落山,他起身告辞。
人刚离开,玄影便拿着千羽楼收集到的消息,双手递到苏恋景面前。
苏恋景看完册子中的内容,轻声说道:“走,去庄子看看他。”
来到宫外的庄子,玄影跟着苏恋景一起踏入房间。
密室内,北尧的双手都被拴上铁链,整个身子背靠木桩,他在这里的待遇,和在梅庄密室的待遇差不了多少。
唯一还不错的是,这里没有老鼠,环境也比梅庄的密室里干净。
苏恋景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北尧,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肯卸下心里防备?乖乖地被控制不好吗?”
北尧低头看着地下的木板,并没有搭理这个满口谎话的人。
苏恋景也不恼,转过身背对着北尧,而后缓缓开口:“北尧,我已经知道你不是云国人,而是来自古月国。”
介绍:古月国早在百年前就已覆灭,有异眸特征的,整个古月国也不超过十人,且都是皇室之人,异眸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也就相当于比普通人多了一条生命,这条命,濒死之际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亦可用在另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北尧还是没搭理他,依旧看着地上的木板出神。
凭借异眸这个线索,想查出他来自哪里,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苏恋景则接着说道:“这双紫蓝色异眸,有着起死回生的特殊能力,你知道,为何你的妻子将死时,你动用异眸的能力却没能救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北尧瞳孔猛地一缩,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年,他想把起死回生的能力用在妻子身上,却发现根本无用。
眼睁睁看着妻子在自己怀里死去,从那之后,他就如同 一具行尸走肉,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想看着杀死妻子的林奕受尽病痛折磨,遭到应有的报应。
他轻抬起头,视线直直地落在苏恋景身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恋景点头:“当然,你要求我吗?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告诉你。”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北尧立即出声:“我求你,求你告诉我……”
苏恋景一笑:“好,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你应当和妻子同过房吧?”
北尧下意识问道:“有何不妥?”
苏恋景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片刻后才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异眸虽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可一旦破身,这种特殊能力就会消失。”
北尧瞪大了双眼,紫蓝色异眸中,明显带着不可置信。
他像疯子一样冲苏恋景吼道:“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这个人,本来就满嘴谎话,我才不会信你所说。”
“啊!”
随着一声尖叫,北尧的脑袋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
苏恋景见此,扭头看向玄影:“就是现在!”
玄影接到命令,将手中的粉末撒了出去,仅片刻,北尧双眼无神,像一个失了心智的玩偶。
云国,地门。
转眼三日已过,苏柒雪也从床上醒来。
只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 却是:“齐姐姐,我这是在哪儿啊?”
齐欢上前把她扶着坐起来的手一顿,反问道:“小雪,这里是地门啊,你不记得了?”
苏柒雪摇头:“齐姐姐,我为何到了这里?”
“这……你……说来话长!”
齐欢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知道怎么回答苏柒雪,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是“说来话长!”
她起身去桌边端来糕点,这是苏柒雪昏睡期间,她新学的口味。
“小雪,你快尝尝我新做的糕点怎么样?”
苏柒雪先是瞥了眼盘子里的糕点,而后伸手拿来一块,轻放入口中尝了尝:“齐姐姐,你做的糕点好好吃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了。”
齐欢一愣,小雪不是不记得失忆后的事情了吗?怎么还会说出安慰我的话来?
不过,被苏柒雪这么一夸,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做的糕点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突然,她想到什么,指着自己看向苏柒雪询问:“小雪,我是谁?”
苏柒雪回答:“你是齐姐姐啊,为什么要这么问?”
齐欢再问:“那你除了记得我,还记得谁?”
苏柒雪吃下手中最后一小半糕点,咀嚼干净后说道:“好像,还有云亦尘。”
“在我的脑海里,这个名字我听的很清楚,绝对错不了,就是这个名字。”
齐欢起身,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又坐在床沿继续询问:“那你,可想起以前的事了?”
苏柒雪却摇头:“齐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以前的事?”
齐欢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桌边坐下,心中暗道:完了,吃下解药还更严重了。
现在不仅没有想起失忆前的事,连带着失忆后的事也想不起来了。
思及此,她抬眸看着苏柒雪吩咐道:“小雪,你先待在这儿别乱跑,我去找门主过来看看,你要是傻了……我怎么跟云亦尘交代啊。”
话落,立马快步出门,奔着门主房间而去。
苏柒雪视线落在糕点上,她下床来到桌边,左右手各拿起一块糕点,吃完手中糕点,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门主房间。
齐欢火急火燎地赶来,大力拍着房门。
“门主,小雪她醒了,不过有些不对劲儿,她好像傻了,你快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门主啊,你睡醒了没?”
“小雪她不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还把在地门这些日子的记忆给丢了,门主,十万火急啊,你快穿上衣服随我去一趟吧!”
哭喊声实在有些吵,门主迅速穿上衣服来到门后。
下一秒,门被打开,齐欢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拉着门主的胳膊转身就跑。
来到房间,她才松开拉着门主胳膊的手。
“门主,多有得罪!”
抬眸,门主正伸出一根手指,顺着额前的那一捋头发。
齐欢急道:“我的门主啊,你别整理那一缕头发了,还是先为小雪看看吧。”
当两人视线落在趴在桌上睡着的苏柒雪时,脸上表情都有些僵。
小雪?”
苏柒雪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她,这才慢慢睁开双眼:“齐姐姐,你回来了。”
盘子里的糕点空了,茶壶里的茶水也见底了。
苏柒雪吃饱喝足,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齐欢伸手为她擦了擦嘴角的糕点碎屑:“小雪,门主来了,你先坐下让门主为你把把脉。”
苏柒雪乖巧地坐下,门主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一刻钟过去。
门主收回为苏柒雪把脉的手:“她体内的蝶恋花蛊虫已经没了,或许因为今日刚醒来,记忆还没有完全找回,又或者是因为解药发霉的缘故,只要耐心等待一些时日,她便可完完全全恢复记忆。”
齐欢面上一喜,跪在门主脚边说道:“谢门主!”
门主起身,丢下一句:“没事多带她出去晒晒太阳,有助于恢复记忆。”
便抬脚离开房间。
待门主离开,齐欢从地上起身,拉着苏柒雪的手:“小雪,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们去院子里晒太阳好不好?”
苏柒雪应了句:“好。”
齐欢特意等苏柒雪睡着,才独自一人离开房间。
她唤来信鸽,把手中的小纸条绑在信鸽的腿上,之后又小心翼翼回了房间。
皇宫。
天将亮,云亦尘还在批奏折,江有才站在一旁陪着。
王麟将齐欢的信递给他:“皇上,齐姑娘传来的信。”
他知道自家主子一直在等齐姑娘的信,一收到信他立即赶了过来,一刻也不敢耽误。
云亦尘放下奏折,打开纸条一看,后将纸条烧毁,缓缓开口:“齐姑娘说,小柒已经吃下了蝶恋花解药,不过,要想恢复记忆还需要些时日。”
“两日后,齐姑娘会带着小柒在最东边的那家客栈等我,她说有我陪着,有助于小柒恢复记忆。”
“还说,小柒现在只记得我和齐姑娘,其他人还是没有印象。”
江有才接话:“小尘,看来你在公主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王麟也道:“依属下看,主子和公主心里都有彼此,只是一直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我的主子啊,你的机会来了。”
云亦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师父,我想去陪着她。”
江有才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这小子,想去陪她就去吧,师父看好你们。”
“现在,的确是你向公主表明心意的时候,机会既然已经到来,可别再藏着掖着了,大胆说出你的心意。”
云亦尘点头:“师父,我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云国……就交给你了。”
江有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师父一定替你守好这江山。”
下了早朝之后,云亦尘正在御书房处理今日刚呈上来的奏折。
没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靴子,他知道来人是自己的师父江有才,便没有出声,而是先处理手中已经快批完的折子。
当他把奏折放在旁边已经处理好的上面,抬眸一看,他彻底愣住。
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要不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师父,怕是真的要分不出来谁真是假。
王麟恰巧此时走进来,江有才和云亦尘听到脚步声同时向他看去,看着眼前的两个主子,王麟抬手揉了揉双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自己面前真的有两个主子之后。
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人身旁询问:“江叔?是你吗?”
江有才用和云亦尘别无二致的声音喊了句:“王麟。”
不止王麟惊呆了,云亦尘同样也震惊了一下:“师父,你的易容术也太厉害了,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王麟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江叔,我刚进来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和主子,真的一模一样。”
“连声音都一样。”
江有才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脸:“王麟,我的易容术可是云国数一数二的,做到以假乱真不是什么难事。”
随后,他又将视线落在云亦尘脸上:“小尘,这次,你可放心去陪公主,有师父在,一定替你守好云国江山!”
一炷香后。
江有才和王麟都已离开御书房,云亦尘看着房门出神。
他坐上这皇位,不过是为完成母后遗愿罢了,另外,云曳并不是一个明君,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往后的日子,他只想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比如,回听云寨,带着她一起。
……
赵丞相的隐疾被许大夫医治后,如枯木逢春,他每次看见府里的妻妾都心痒痒,痒的他抓心挠肝都缓解不了那方面的欲望。
看得到却吃不到,他忍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不过,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还是继续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