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清那半似感慨半似回答的话说出了口，陈杰人陈正康两兄弟顿时就是一愣。
在对视一眼后，哼起看着周清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你说你曾被人丹之术炼过？”陈正康笑的胡子乱飘，脸上满是听到了不可思议之言的模样。
“就算你千般不愿说出秘术，也不必编一个如此可笑的理由出来吧？”
袖袍挥舞间将周清脚下的圆鼎碎片召回，抚摸着其上那一道道的裂痕，陈正康看都不去看周清一眼。
“大哥，你还记得咱们究竟炼过多少人丹吗？”
陈杰人闻言微微沉默，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惆怅，但更多的，却是一件事经历多次后的那种麻木。
“多少次？从上一次开炉到现在，为兄大概也吞了有五百粒了吧？至于之前开炉的还有一些失败的，更是根本就记不清了。”
翻手将圆鼎碎片收起，陈正康扭头看向周清，眼中渐渐没有了属于人的感情。
“一粒人丹一条命，单单老夫上次开炉，便耗费了千人性命，最后还不是通通入了我兄弟腹中？”
说话间陈正康猛的张开双臂，一道漆黑天幕顿时夹杂着道道幽寒阴风，自他的背后陡然升起。
双眼内精神力与金丹法力不断流转，在瞳孔中央形成一个青金色的圆盘。
周清本想着看出这天幕的弱点，却哪想到入眼望去的根本就不是任何物件，更是没有任何奇妙结构。
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浑身漆黑，互相纠缠拖拽的模糊人影，甚至于就连那绝望的表情模样，在周清眼中都是清晰可见。
“看到了吧？这就是那些被老夫吞了的人丹，想杀老夫？除非你能杀光这五百条性命，不然就别想伤到老夫一根汗毛。”
手抚长髯看着周清，那早已被陈正康说了无数次的话语，再次被其说出。
“你杀不了老夫，乖乖叫出老夫要的秘术，而后老夫放你们离开不好吗？”
陈正康指了指头顶的漆黑天幕，脸上满是慈悲。
“这毕竟是那五百条性命，你忍心为了一时之气，而让他们再次死去。”
话一说出，见周清沉默以对，陈正康又再次说出了另一个隐秘。
“人丹，人丹，各位人丹？人化作的丹药是也，老夫虽然吃了他们，但他们却也不过是换了另一种存在方式罢了，可若是少侠动手，那他们可就真的死了。”
满是悲天悯人的话语陡然一顿，陈正康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为了你一人的一己私欲，竟然要五百人付出生命，你这样也能算是武者？也能算是修道士？”
手指摆弄着剑柄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地面，现在的陈正康在，周清眼中就好像是从前的那些道德卫士一般。
老人上公交车你了你不让座？你还是个人？
老人摔倒了你不扶？不就是讹一下吗？你把房子卖了不就得了？
那可是孕妇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你竟然敢躲？
人家要饭的容易吗？别墅跑车不需要还贷款啊？你竟然不把房子卖了，连带所有的积蓄交给人家？
不就是孩子不是你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也是条人命，你就养着呗？
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你学习不好，老师奖金可就没了。
不就是几万块一天补习的钱吗？你学习都是为了你好，对老师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打你是为你好，哭什么哭？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吗，你还写等于二，不知道今天老师心情不好吗？谁让你喊疼的？
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看你不爽，就是想打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家有钱吗？
你说你活着干什么？怎么就不死了呢？谁让你和我长得那么像的？我就不该生下你，看着就膈应人。
无数的嘈杂声音自心底响起，眼神死寂看着前方一脸正气，仿佛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的陈正康，周清的嘴角缓缓向后咧开。
陈正康见此心头顿时一惊，那死寂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他一直所追求的绝望。
而是另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但却知道一定很危险的东西。
“别人怎么想？你又怎么想？和我有关系吗？”
周清微微晃得的脑袋陡然停止，那诡异斜度加上诡异的表情，直看的陈正康心底不住地发寒。
那是一个比自己更加扭曲，更加诡异的灵魂。
正因为吞食了那么多的人丹，所以才能看的出来。
眼前这个青年的灵魂有问题，很有问题，扭曲得简直不像是人类。
但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又好似只是双眼微微花了一下而已。
他眼前无比诡异的画面陡然消散一空，只留下周清垂手持剑在身旁，一脸冷漠迈步前行的画面。
“大哥，这小子绝对有问题，不能再托大了，必须全力出手干掉他。”
强忍着内心发毛说了一句，陈正康也不等兄长回答自己，直接便自纳戒当中取出兵刃，径直朝着周清打不冲了过去。
一旁的陈杰人下意识点了点头，虽然依旧有些不以为意，但却也同样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只不过还没等他迈步向前，一道淡金色的剑光，便直接将陈正康斩成了四段。
抬手抹去脸上溅出的血渍，一步刚刚迈出，陈杰人边感觉自己的视线一斜，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眸子，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精神略微恍惚间原本漆黑的视野重新恢复，连忙向着身侧跳来两步，看着自己同样面色苍白的兄弟，陈杰人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正康，这家伙的灵魂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呢他的脸一下子就能斩掉我十条命？”
听着自己兄长略微颤抖的武器，此刻陈正康却是根本就没有心思回答。
借着刚刚临死前的诡异视野，杀了他们的这个家伙那还是个人了？
那压抑扭曲的灵魂，宛如从出生起便不断被捏圆搓扁的灵魂，早就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扭曲的魔头。
“你们怎么躲了？不是说杀不死吗？既然杀不死，那就让我多杀几次啊。”
幽冷中夹杂着兴奋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陈正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便又是一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