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视线看向城中某处的几个地方,只是一眼周清便不再在意。
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迈步带着乐天真朝着某座宅邸走去。
就连步伐,都没有因此而絮乱哪怕半分。
倒不是他已经狂妄到了觉得,这堂堂的大明国都连个能够给他带来麻烦的人都没有了。
好虎架不住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哪怕周清再能打,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若是这世界的层次再低一些,他倒是有那个底气,敢说上一句我要打十个。
连借助武道图录跨越空间的玩意都出来了,就算什么人藏了什么更加诡异的东西,那也是十分正常的吧?
都不需要什么太强的东西,有个类似于钉头七箭书的诅咒类武道图录。
亦或者是什么因果类,时间类的变态东西,周清就能够被玩的死死的了。
如果可以的话,周清也想不留痕迹的找到人,然后便将对方给解决了。
只要他动手的速度快,那些手段就算再诡异,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面子我给了,接不接就看你们的了。”
眼眸开合间念头闪过,原本被周清释放而出的神识转瞬倒灌而归。
前后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周清也算是同那些藏在京城中的老怪物们打了个招呼。
他是可以直接事情办完一走了之,凭他的御剑速度,这世上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意志们,绝没有人能够追得上。
但这却终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亦或者是他与乐天真两个人的事情。
灭了那三家人很简单,周清或者乐天真动动手就能够做到。
可这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却又怎能如此善罢甘休?
找不到他们,那个想要为他们父女平事的姑娘,还不知道要倒多大的霉呢。
稍微暴露一些实力,等下再展现些许威慑,就算他们之后走了,那些心思深沉的家伙,也应该会有些顾及吧。
也就是他会有点头疼,估计会被不少势力调查。
不过管他呢?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那里。
这帮家伙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走到他的前面去等着他吧。
唯一有些对不起的,估计就只有如今正端坐在皇帝宝座上那个小家伙了吧。
不过管他呢?
男孩子嘛,就是要多多经历一些事情的。
对于这种给别人添麻烦的行为,从古至今都有一个统称,它叫做历练。
虽然周清不喜欢这些弯弯绕,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凭空出现一个高手,而且还是对别人展现出了恶意,并且有能力瞬间灭了对方的高手。
想来只要脑子稍微没问题,不是那个被针对的一方。
在动手之前都是要仔细斟酌一二的吧?
毕竟那些高高在上,凭借着先辈积累而迈入强者行列的家伙可和他不一样。
不像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危险的同时,自然也就不需要去承受那些责任。
他们这些大家族里的强者,那可是要比他更加不自由多了。
说来,他之前好像也能算是一个家族子弟来着,只可惜……
摇摇头抛却了那些过往云烟,周清的注意便再次放到了身旁的小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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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周清的毫无所谓,那些藏在京城里的老怪物们,却是通通被吓了一跳。
一个又一个许多年,都不曾显露果身形的传说人物,
此刻都通通冒出了头,即便是在深宫大院中,那象征着全天下的权力中心内,却也是一般无二。
“陛下,刚刚那股力量……”
侧目看着一贯满脸严肃,好似就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的老者。
看着他此刻那副紧张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大难临头的表情。
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许多次,甚至此刻都感觉有些怀念的朱佑樘,
脸上的嘲讽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表露了出来。
“宗老,他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有必要让你慌张成这样吗?”
神色淡定的放下手中的奏折,朱佑樘直接侧过了目光,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两名太监身上。
“那个人,汪公公你应该还见过的吧?那可是将先帝私库搬空了家伙。”
口中如此说着,朱佑樘脸上甚至还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天知道当他回来之后,从汪直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究竟是有多么的无语。
对于周清搬了内库这件事他早就有了猜测,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有如此嚣张,如此装腔作势的时候。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好了,不宜再将事情闹大了。”
将视线从汪直的身上收回,或许是因为幼年被太监们照顾过许多的缘故。
即便东厂这把先帝手中最锋利的刀,他已经不准备再去用了。
但对于汪直,他却还是很有好感的。
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武道宗师,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皇家人自家知道自家事,那些所谓的罪责,
究竟是因为汪直这个西厂督公?还是因为先帝自己的一些猫腻?
这种事情即便他身为人子,却也是能够看得清的。
“你可以为他担保的是吧?汪公公?”
清冷的话语无视了此刻宫殿内的所有人。
特别是那位站在他的身后,坐镇宗人府的所谓宗老。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汪直的西厂他可以随意裁撤。
就连汪直这个武道宗师,他若是想要杀的话,也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可这些宗老,这些朱家的镇国高手,这些所谓的底蕴,他却丝毫都动不得?
呵,若不是先帝只有他这一个独子,这所谓的皇位他还真有些看不上。
就连这些年来,皇室子嗣凋零这件事,周清都怀疑是不是,有这些所谓的宗老在背后做了什么。
自古天家无情,皇家血脉可不是只有他这一脉。
这帮入了宗人府之后,便不能再插手朝政的老家伙,难道就真的那么甘心自己的子嗣。
每一代,每一位,不论天赋究竟如何,都只能做一个亲王?
若是没有希望那也就罢了,可是距离这皇位就只有一步。
只需他这一脉断绝,他们的子嗣就能够坐上这个位置。
究竟得是何等的心怀家国,才能忍受得了如此的诱惑?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家在前面。
早已分开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皇亲国戚,又那还会有多少亲情?
就连他这一脉的皇位,不也是成祖皇帝带兵夺过来的吗?
思想起早先同那个家伙厮混在一起的日子,虽说一切都是一团糟。
但比起这冷冰冰的皇宫,从未在乎过他多少的父皇。
那呆在马车里,看着那个心思深沉的家伙犯蠢的日子。
恐怕是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了吧?
低垂的面上闪过一丝温暖的笑容,朱佑樘本以为没人看见的这一丝温情,却是通通映入了下方的两名太监眼中。
大太监萧敬倒还好,自幼跟随在朱佑樘身边的他,就只是单纯的为自己的玩伴与君上开心而已。
像是他们这种阉人,不管是怎样的理由,是多么的迫于无奈。
自他们进入到宫中的那一刻开始,眼中便再没有了曾经的亲人旧故。
但凡还有哪怕一点希望,又有谁会愿意挨上那一刀,自此做一个残缺不全的阉人?
他们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眼前那唯一,还把他们当作人看的皇子了。
萧敬如此,汪直也是亦然,只不过比起萧敬来,汪直的眼中还多了先帝的子嗣。
一如那正端坐在皇位之上的朱佑樘,一如那现在还在外搅风搅雨的周清。
那一日早已遗忘的猜想,在看到朱佑樘脸上那难得一见的温柔之后,瞬间便再次填满了汪直的胸膛。
什么人?能够搬空了先帝的内库还不受惩罚?
什么人?能够让心狠手辣,几乎绝了所有皇子的皇贵妃宽恕其失礼?
什么人?能够让如今刚登大宝不久,正是立威之时的皇帝陛下放任?
也是了,对那么多皇子下了毒手的贵妃娘娘,
就算真的生下了皇子,恐怕也同那个位子无缘了吧?
兄弟之间争夺皇位的惨剧早有先例,而如今的皇室,却是再也受不了如此损失了。
悄然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宗老,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测顿时浮现在了汪直的脑中。
若是往常,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先经过两厂与锦衣卫的手,然后才能够再呈递到皇帝的面前吧。
为何这一次他直接就过来了?又为何如此被陛下无视,还不敢开口?
此先那遍布了整个皇城的威压,即便是宗老大人,也应当是有所顾及的吧。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哪怕在皇城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汪直终究还是看不清这深不见底的皇室啊。
“汪公公,你是不愿吗?”
略带微词的话语自龙案后传来,瞬间便惊醒了早已满头冷汗密布的汪直。
“陛下恕罪,臣方才只是在想,陛下不愿将此时闹大,可那位?”
接下来的话汪直没有说的太细,这天下毕竟还是朱家的天下。
那位虽说如今改了姓,但却还是可以改回来的嘛。
不管究竟是答应下来,亦或者是拒绝,一旦日后追究起来,这都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扛下来的。
那三人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发生不久后,便已经被呈交上去了。
让他担保?
他担保的下来吗?
那位的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
怎是一个狠字了得啊?
身为皇帝身边的人,哪怕他现在作为先帝旧人失宠了。!
可他也却清楚皇家无小事的道理。
如今这二位看起来还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可以后呢?
他不敢奢求还能保得住西厂督公的位置,但却还是希望可以寿终正寝的。
“就算闹大了又如何?那些人也确实该有些敬畏了,大唐都已经忘了几百年了不是吗?”
奏折自朱佑樘的手中落下,同龙书案上的其他奏折碰撞发出轻响。
这一刻朱佑樘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缓缓抬起头,眼角余光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宗老。
“都已经是大明朝了,那些所谓的世家,也经历过盛唐的繁荣,宋初的死灰复燃,还有元末的灰飞烟灭了……”
说着朱佑樘站起身,迎面看向了脸上一直都难看到不行的宗老。
“都已经是我朱家的天下了,还有人怀抱着一家一世,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念头?可笑。”
“在大明只需要有一个声音,那便是我朱家,朕朱佑樘的声音,就算有什么事情,那朕扛着就好了。”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太祖的话朕还记得,这天下朕也还担得起,一些魑魅魍魉若是敢不满,灭了便是。”
满是杀气的冰冷华语在大殿中回荡,哪怕此中的所有人里,就是朱佑樘最为弱小。
但在这一刻,身为皇室,朱佑樘身上那主宰天下的气势,却仿佛裹挟了两京十三省整个天下。
以一种强势无比的姿态,彻底压向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但在殿中的众人,在这一刻却是感觉就连气血都流转不畅。
首当其冲的宗老,更是直接面如金纸,嘴角流淌下了一丝血迹。
就连说一句此话同之前不同,都没有那个胆气。
终究还是只能弯下了脊梁,朝着朱佑樘跪拜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环视着跪下的众人,明明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可朱佑樘却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的冰冷。
这大明,到底还是被他那个父皇给祸害的千疮百孔,几乎就要烂到了根子里。
他……有能力修补上这一切吗?
他……又会留给自己的子嗣一个怎样的江山?
“汪公公,现在你可愿担保了吗?”
不满的话语溢于言表,汪直心头瞬间就凉了下来。
现如今的明皇,终究是与先皇不同,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的少年。
皇帝的眼中,一开始看得就不是他那所谓的兄弟。
天家无亲情,皇帝眼中所看到的,始终都是这整个天下。
虽然年纪尚幼,但这份心胸与气魄,却是远胜先皇啊。
同样的通明殿,同样的少年天子,可此时汪直那满含热泪的双眼,却仿佛穿过了时间,看到了无数年前哪一位同样年轻的天子。
“臣,愿以身家性命,为周公子担保,此人绝不会危害大明。”
额头重重叩在了地砖上,他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