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琛换好衣服后,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套干净的棉质长袖t恤和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裤。
“先凑合一下吧。”他将衣物递给了宁浅。
宁浅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眼下这种境况,没必要矫情。
身上出了许多汗,她带的行李也随着车祸不见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臭着。
隐约的,她都能闻到自己有些馊了的味道。
思及此,宁浅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刚刚睡过的床,眼中闪过一抹对自己的嫌弃。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顾景琛扬起眉眼,调侃道:“放心,你洗澡的时候,我找人重新换一套。”
转瞬间,面前的女人立马如两个月大的小恶犬一般,凶狠狠的瞪着他,完全是中看不中用。
顾景琛假意逢迎,一副怕了她的模样,又给她拿了洗漱用品,还有一包一次性内裤。
看到被他塞进手中的内裤,宁浅有些尴尬的眼神四处飘散,就是不愿与他对焦。
“呵呵。”宁浅干笑两声,下意识说道:“顾总还真细心。”
多么朴实的现实问题~
顾景琛轻嗤了一声,这一次,没再搭理她口中的“顾总”,随手又拿了几张防水贴交给她。
“洗的时候贴上,别让伤口进水。”
本来想亲自给她贴才放心,可也知道自己差不多也触到了她的底线,怕真把她惹急了,连眼下的“和谐共处”都难了。
宁浅道了声谢,拿着东西进了浴室。
趁她洗澡的功夫,顾景琛拿着粥和包子去找了前台小姑娘,让她帮忙热一下。
至于被子更换,他只是故意逗弄她而已。
……
宁浅洗完出来的时候,顾景琛刚进门,看见她湿着发随便盘着,素净着一张小脸,身上穿着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五年来,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这一次,是她陪自己出差,临时出了一点意外,他们被困在这个小县城里。他一如往昔为她打点一切,然后她会笑着跳上自己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蹭着他,娇嗔道:“顾景琛,要是以后我没有你,可怎么活呀。”
“怎么了?”宁浅走到他面前,晃了晃宽大的袖摆。
顾景琛缓过神来,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随后,他将手里的东西拿到屋子里唯一的小桌子上。
宁浅耸了耸肩,没在深问,伸手将两个袖子挽起来,又在门口的小柜子里拿出了吹风机。
返回了浴室。
不多时,浴室里传出“翁嗡嗡”的风声。
从前,她最讨厌的就是吹头发,要么就是他来吹,要么她就直接顶着一头滴滴答答的湿发,让它自己干。
因而冬天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就要感冒。
他气的教训了她几回,可根本就不长记性。还大言不惭的说,她感冒全是因为他不给她吹头发弄的。
他才是最该被教训的罪魁祸首。
顾景琛心口像堵了团棉絮一般,脑袋里也越发昏沉,他伸手摸了摸裤兜,掏出烟盒,大步离开了房间。
旅店门口。
顾景琛站在屋檐下,叼出一根烟,点燃。
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狠狠的吐出,胸腔里撕扯着疼。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想起了下午接到的那通沈斯年的电话。
他问:景琛,你当年那个初恋,就是宁浅吧?
当时自己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斯年在对面也沉默了好一会,才提醒他,如果宁浅没有决定要回到他身边,他的执着只会害了宁浅。
他们的结局,不会比当年好。
顾景琛往后退了退,靠在身后的墙上,两指夹着烟连着抽了好几口。
回不来了。
她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的每一次见面,他的脑海中全是他们当年的样子,这样,既折磨着自己,又困着她。
可,他是真的不想放开她啊。
接连抽了五根烟后,顾景琛才回了房间。
进门的时候,宁浅正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新闻,看见他后,招呼他一起吃饭。
随后,两人面对面围着一张小桌子,安静的吃了起来。
粥很好喝,包子也很好吃,一顿饭下来,倒是意外的和谐。只中途的时候,顾景琛随口问了一句,她着急去陵城做什么,后见她不愿意说,也就过去了。
吃完饭,宁浅对于一张床,两人怎么睡犯了难。
其实,趁他出去买饭的时候,她去了前台又问了房间,可那小姑娘还是极为认真的说:真的,真的只剩这一间了。
见宁浅坐在床沿,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顾景琛忍不住失笑。
叮咚!
门铃声响起,顾景琛起身去开门,门口处,客房服务部人员拿来了两床被子。
道谢后,他关上了门。
随之,在宁浅惊讶的目光中,将被子铺在了地上。
感受到宁浅的目光,顾景琛扬起一边眉毛,痞里痞气的坏笑道:“想我陪你睡床?”
本是一句玩笑,谁道,宁浅却认真的回了句,“你睡床吧,我睡地上。”
他还发着烧,她记着,就是故意不愿意去关心他。
但也不想他真的把自己烧成个傻子。
顾景琛一顿,随即假意轻哼了一声,“要么我陪你睡床,要么你自己睡床。”
宁浅抿了抿唇,没再吱声。
……
夜里气温骤降。
单凭空调的风,根本无济于事。
窗户处,呜呜的风声传进来,吹的窗帘晃动。
朦胧中,顾景琛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他本就一直提着神,不敢深睡。此刻,听到宁浅那里传来异样的声响,顾景琛猛地起身,来到她床边。
雪夜中,窗户处皎白的光透过来。
宁浅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布满难以忍受的痛苦,苍白到透明的指尖狠狠抓着手中的被角。
她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抖动着,仿若进入了万分恐怖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