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态度和他冷冰冰想音色一点都不搭边。
头顶上的动静更大了，水箱的盖子应该要开了。路辞书赶紧闭上眼——他暂时还是不要让人发现他醒了好了。
然而路辞书才闭上眼睛，他就听到头顶上的铁板发出哗哗哗的响，然后他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着:
“别妄图给我搞什么手段想要反抗，伤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明白了吗？”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而且对比之前骂另一个男人“蠢货”时，他这次说话的速度和态度简直像情人间暧昧的呢喃了，但话语间的威胁显而易见。
搞威胁？……好吧，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路辞书只能装死不回答。
然后声音又响起了，但这次他显然有点不耐烦了:“睁开你的眼睛。里面有监控器的，我知道你醒了。”
路辞书:“……”他很会审时度势，乖乖睁开了眼睛。
“很好。”外面的人满意的说了一句。
路辞书:“！！！”把他当取悦他的玩具吗？！路辞书有点愤怒了，他本想等那个人开水箱的时候给这人致命一击——比如甩他一尾巴什么的，然而……他没力气，而且开水箱的人也不是那个男的。
看来那男的还挺谨慎嘛……路辞书暂时偃旗息鼓，他乖乖在水中躺好。
这个装鲛人的水箱是特意打造出来的，宽1.5米，长2.5米。通体极其坚硬的金属打造，造价斐然。虽然2.5米很长了，但对路辞书来说还是有点挤——他的尾巴太长了。
因此，那男人打开水箱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路辞书的尾巴——
鲛人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乍然出现在他眼中，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去看传说中拥有一顾倾城容颜的鲛人的脸了。
路辞书跟他对视——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眼神下一刻茫然起来，路辞书勾唇，对他做口型:“把你旁边的人打晕，然后带我回海里。”——他没有带抑制器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鲛人的声音本来就很蛊惑，更不要提他还看到路辞书的脸了，当下摇摇摆摆着不舍的转头准备打他老板一个措手不及。
路辞书已经想象到自己回到海里呼风唤雨的日子了，然而——下一刻，路辞书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响。
陡然一惊，路辞书转头看过去，看到男人已经闭着眼睛悬挂在他的水箱上面了。
外面又响起了他厌烦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用什么能力，但我劝你不要搞这些小动作。这些废物我还不会放在眼里。”
路辞书:“！！！”只听这语气他都能想到外面的人一定在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着手然后在发出这种欠揍的声音了！路辞书只恨此刻自己身体无力不能立起来和他打上一架。
小手段明显失败了，之后的命运似乎也改不了了，路辞书扭开头拒绝跟外面的人说话了。
那人也不在意，他语气淡淡的吩咐旁边的人:“你们……”路辞书又想故技重施了——反正他说说话又不累，那个男人打架肯定比他累。但他刚准备好，外面那个人话锋一转，道:
“算了，防护服给我，我自己去。”
“是。”
他周边的人应该很多，这声“是”声音虽然低但气势挺足，一听就知道应的这群人训练有素——有这么多训练好的人听他话，外面那个人地方、或者说钱是很多的。
路辞书有点紧张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路辞书绷紧身体，还不等他蓄势待发，上空就垂下一片阴影。
路辞书顿了一下，他抬眸。
路辞书对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肌肤瓷白，头发乌黑且刻板的梳好，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这个男人有一副斯文且充满书卷气的长相，但眼神却淡淡的让人一眼就知道他更读书人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
他一定是个冷心冷肺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人。
长得挺好看的，至少是路辞书上岸之后遇见过最好看的人，但……又不是什么好人。
路辞书移开视线。
顾言下意识的伸出手，伸到半空中时他反应过来，又把手慢慢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看着静静悬在水中的鲛人:“转头，看我。”
路辞书兄当然不会看他，他侧着脸。
顾言声音缓下来，他安抚他:“我想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先前的确没这个意思，但顾言临时其意决定这么做了，他这句话也不算骗人。
路辞书仍然不说话——他可没忘那个男人说的话！对于这男的这句话他一点都不会信！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就叫人美心恶！佛口蛇心！他说得这么好听，心里面再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路辞书是不会信他的。
见他仍我行我素顾言罕见的还笑着，他看着躺在水箱中人鱼漂亮的脸——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克制的迷恋:“真的。”
顾言知道现在的自己会让他的助手觉得惊悚——但他的确没被传说中有蛊惑人心的能力的鲛人给蛊惑到，之所以有现在这个反应和态度，主要是因为——
他看到这个鲛人——先前他并不愿意当成人的可爱鲛人的脸——脑海中就只有他这么可爱又这么可怜还这么漂亮自己应该好好对待他这个念头了。
他总觉得，也许在这亘古悠长的时间长河中他遇见过这个人，而且一定与他发生过刻骨铭心的事——不然不至于让他刻印在灵魂深处，不会让他在见到他之后就觉得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了。
顾言看着鲛人漂亮的眼睛，他的眼尾微微上扬，睫毛很长，眼睛和他们有一点不一样，眼睑下方的睫毛要更长一些——
也许是因为这点不一样，他看起来又带着点柔弱了。然而仍然很好看，并且看到他的人绝对不会认错他的性别。
他和鲛人说话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你的尾巴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换个地方？”
路辞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谁害的？！还不是他们害的吗？！现在搁这儿装什么假好心？！说得这么好听，其实不就是为了研究方便吗？s
路辞书睁开眼睛——虽然他刚才挺霸气的说“落到你手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于是忍不住对这人用了点小手段，为了避免手段不管用，他还屈尊纡贵的发了装出一副可怜柔弱样再发出声音:
“是很不舒服~需要换一个更大的地方”顾言看到乖乖躺在水箱中的鲛人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他的长发飘逸浓密，唇色殷红，尾巴乖乖的一动不动。他正心疼呢，又听到“乖乖”的鲛人说:
“你把我还到海里去吧~我会回来看你的~”
鲛人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他的声音却更甚一筹，如玉击石……明明应该是公子音，被他那神情和身姿说出来却硬生生变了个味道……仿若公子醉酒，正欲做些……话语蛊惑且让人浮想联翩。
顾言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