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颊发烫，耳垂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一时甚至都忘了应该先问顾言怎么知道他们这些习惯的了，只会摇着头说:
“没……没有。不……是。只是我之前尾巴一直很疼，现在不疼了我就觉得很舒服……没有先要……那个的意思……”路辞书声音小小的:
“而且我们动尾巴也不是想要繁衍的意思，咳……不可以发的才是。……我们动尾巴如果没意外的话是因为喜欢。你从哪儿看的那些消息……都……”
路辞书含糊其辞:“不太对。”
“哦~都是些随便猜测的东西，错了就错了吧。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顾言撑着下颚，对于路辞书给他的那些信息竟然没表现出太大的好奇来，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那你这次是意外吗？”
“呃……这”这个问题把路辞书难住了，人家还在帮自己上药自己也同意他握住自己的尾巴呢，现在就说不喜欢他明显很不明智，但鲛人一向是不喜欢撒谎的，因此犹豫一会儿，他还是诚实的点头:“是意外。”
“这样么~”顾言的神情和语气果然落寞了下来，他语气蔫蔫的:“辞书不喜欢我么？……那真是好令人伤心。我很喜欢辞书呢……”
“……嗯……”路辞书很犹豫——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他进入大陆后对他最好的人类了——给他疗伤，还那么温柔的和他说话，自己不喜欢别人可以理解，但这么好的人……唔
路辞书眨着眼睛:“我不讨厌你。”
“……”顾言心中挑眉——原来小鲛人只有一点点傻白甜，他居然还知道这么说而不是直接说出“好吧，我喜欢你”之类的话。
顾言心中轻笑，面上却一副高兴的样子，他声音甜甜的:“好呀，原来辞书也喜欢我呢。”
不讨厌不等于喜欢，但是顾言这么说，路辞书却侧开了脸没有否认——现在不喜欢，以后又不一定——鲛人一生只会爱一个人，因此和爱有着一点相似情绪的词他们说出来的时候也要仔细斟酌，对同族都是如此，对人类付出感情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
路辞书能说出这句话，还是因为他记忆中没有别的鲛人。因为只记得可怕的人类，但现在又突然来了一个温柔的人类，戒备之后当然也会给出自己的正面情绪。
当然，这正面情绪什么时候出现就不知道了，但路辞书不着急——因为顾言听到他说“我不讨厌你”之后就笑得一脸开心。
这么好糊弄么？路辞书有些好奇的抬眼看顾言——之前他一直以为人类都很不好糊弄心眼很多——他的这个以为也有佐证:
研究所那群研究员的确想的多很不好糊弄。
但现在么……路辞书看着扬着嘴唇还在笑，一脸单纯的顾言，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需要改改了……
改成什么呢？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那么改成……除了顾言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心眼很多很不好糊弄不能多交流吧。毕竟虽然他只见过那么几个人，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把他当做研究的物品了，还是不用好好对待的那种……
路辞书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高警惕——他是知道自己很珍贵的……
在人类古老的传说中，有若干个关于鲛人的传言，其中就有鲛人有“言灵之术”的传说。
事实上，鲛人族有些天赋禀异的鲛人的确有这种技能，如果没意外，路辞书也会得到这种技能的，但意外发生了……
海水中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改变了他们身体的一点基因，路辞书也就……成了那条倒霉的鲛人……虽然天赋很高，但是就是没有得到言灵之术，只得到了一点小小的补偿……他的声音比一般的鲛人更加吸引人。
路辞书对于这些心知肚明，但他不可能跟顾言说——他知道，即便现在顾言因为某种原因没被他蛊惑到，但和他相处的越来越久，听过他越来越多的声音他最后还是会被他蛊惑，到那时候，应该就是他回到大海的日子吧。
路辞书看了一眼勤勤恳恳给他包扎尾巴偶尔偷偷摸摸占他一点便宜还以为他没有发现的顾言，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罢了罢了，反正以后都是会离开的……自己还要骗他奴役他……唔……他偷偷摸摸摸自己的尾巴就摸吧。
路辞书知道:即便他的尾巴对于他来说是破破烂烂不堪入目的了，但对于没见识过造物主精雕细琢出来的尾巴的人类来说，他的尾巴还是美丽的不可方物。
他这般自信的想着，当然也就不知道顾言悄悄摸他尾巴并不是因为他的尾巴漂亮——鲛人完好的尾巴的确是美丽不可方物的，但现在破破烂烂还到处都带着伤口的尾巴也实在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了——更何况顾言本身还有密集恐惧症呢。
如果他面前这个鲛人不是路辞书的话，顾言看到鲛人尾巴的第一眼就会叫机器人去给他整理好然后把研究尾巴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
可是谁让他面前这个鲛人是路辞书，他不仅可以让自己的密集恐惧症完全消失亲自上手去给他处理伤口，还能克制住有着“研究狂魔”称号的自己让没有研究的心思。
两个人各怀心思，但相处仍然很温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辞书觉得自己的尾巴都摸了个遍。顾言也终于给他上好药了。
心情破破烂烂的尾巴现在都被抹上了特效药。伤口小的地方甚至都长出了细嫩的鳞片了。鲛人不会再那么疼了。
大功告成！顾言高兴极了，一时失态，他拍了拍路辞书的尾巴，路辞书被拍的一惊。
他尾巴又反射性的弹了弹，顾言抬眸看他，路辞书也正好在看他，于是两个人对上视线。
路辞书本想开口先问顾言拍他做什么的，然而这个明明知道一点鲛人传承知道鲛人尾巴不能乱摸的男人竟然毫不心虚，居然挑了挑眉看他，率先发问:
“辞书的尾巴怎么在颤？疼么？”
他这话听起来真是一片好心。但路辞书看他那样子，一点也不觉得他会不知道自己尾巴为什么颤。
他扯了扯嘴角，却仍然不能对说出这样话的顾言说重话，只能压低声音，有些委屈道:“我的尾巴不能乱摸的！”
路辞书觉得自己这句话应该已经说出自己的言下之意了，然而顾言竟然一副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他甚至又悠闲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半蹲在地上偏头看路辞书:“不能乱摸？”
原先路辞书看到他做出的一系列动作和说话的态度后还觉得他会装不懂的，谁成想顾言竟然说出了这句话，路辞书心中立刻涌上一股名为惊喜的情绪。
他连忙点头:“嗯嗯嗯。”
看着亮着眼睛的路辞书，顾言心中又偷偷的笑，眼中却浮现出一抹名为担忧的情绪，他拿起路辞书的尾巴，捏着手下有些僵硬的肌肉，看着已经恢复光泽的尾巴，语气认真眼神忧虑:
“是尾巴又疼了么？”
“呃……”路辞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顾言这么关注他的身体健康实在是一件很好的事，他要是直接说出来打断人家关心他好像不太好，可是他的尾巴……
路辞书左右为难，他只能抬眼去看顾言，然后发现顾言也在看他。
路辞书瞬间想起了自己脸上还有为难的表情，神色一变，他脸上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路辞书这才敢看顾言，这一眼，却让他愣了一下。
在各种传说中，鲛人总之都是美丽无比的生物，路辞书还是其中之最，他见过好的但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路辞书先前从来没因为顾言的容貌震惊过。
顾言长得的确不差，但那也是与人类而言了，与鲛人而言，他的容貌没有一点竞争力，但路辞书现在才发现，在外表方面，顾言其实有一方面是能胜过鲛人的。
那是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