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饿了很久才吃到鱼肉的不是他，顾言却莫名也觉得满足。
他抬眼看眨巴着眼睛等待他投喂的路辞书，弯了弯眼睛继续投喂路辞书。
路辞书饿了太久，又很久没吃过这种好吃的东西了，而且鲛人虽然看起来很苗条，但吃得是一点都不少的——他们通常只吃猎物最细嫩的地方，但现在路辞书饿得狠了，这条鱼凡是顾言喂给他的部位他都毫不嫌弃的吃光光了。
并且在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发舔着唇瓣觉得这些食物味道都很不错。
然后他转头看向装鱼肉的托盘，路辞书这才发现——原来不是他饿得太狠了觉得这鱼哪个部分都好吃，而是顾言喂给他的那些部位都是金枪鱼肉最细嫩好吃的那些部位。
先是给他处理伤口，又这么细心的喂他……路辞书眯着眼睛:他大概是真挺喜欢自己的吧……唔……看在他这么对自己的份儿上，自己可以不搞小动作。
路辞书这么想着，他甩了甩尾巴，率先开口:“我想回水里面去了。”
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路辞书觉得身边这个人倒不是特别坏，除了不会答应他回到海洋中的要求，似乎其他请求他都可以试着说一说。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来，先前还游刃有余一般的男人就变了神色，他用免洗消毒液擦干净手，一边偏头看他，关切发问:“尾巴干了么？
说着，顾言低头看路辞书的尾巴。路辞书尾巴上抹了药，还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好药，他尾巴上除了尾翼两边的洞其余掉个鳞片的地方只能算小伤口，有好药相助，又有鲛人本身强大的恢复力做底，眼下他尾巴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明亮的光线下，他的尾巴上的鳞片反射出耀眼璀璨的漂亮光芒——顾言觉得路辞书的尾巴鳞片很像打磨光滑的宝石。
他盯着路辞书的尾巴看了看——闪耀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尾巴干了。
而路辞书的回答也证明他的眼睛并没有出问题:“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只是想回水里面了。”路辞书看了看自己重新恢复往日光彩的尾巴:唔……原来他上岸并不会渴啊…只是没有在水中的强大和自由。
顾言看着盯着自己尾巴若有所思一般的路辞书，他轻轻笑着:“好呀。”
顾言拿出遥控器对着一边的墙壁按了一下，然后路辞书发现那面墙壁上的冷白色迅速消失，露出另一面的海水来。
另一面的海水水质清澈，海底不仅有细腻的沙子还有一些随水舞动的海草，路辞书甚至发现了一些藏在小石头下面的蚌壳。
更远一些，则是颜色深沉的蓝色——另一面的海水似乎没有边界，那些没有光线的地方似乎隐藏着未知的强大生物。
路辞书滚了滚喉结:他觉得自己有点恐海了……面前这些清澈见底深度合适的海水会让他觉得开心，远处未知的深蓝色简直要让路辞书心跳失常了……
他虽然是只鲛人，可是并不会捕猎，拿自己引以为豪的样貌和声音去蛊惑那些深海动物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
路辞书转头看向顾言——顾言应该不舍得把他放进海中吧？
接收到路辞书的视线，顾言却没理解到路辞书对深海的恐惧，只以为他满心期待海洋中去了。
他脸上带着笑，声音轻轻的:“我知道辞书很想赶紧回到海洋中，但我不得不告诉辞书，现在海水污染很严重，短时间内辞书应该回不去。
不过辞书不必伤心，玻璃墙另一边的是我为辞书专门打造出来的生态圈，辞书可以在里面随意游动。”
路辞书:“……”他不想听这个啊！他只想知道那边没有光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他害怕！
路辞书声音干哑，他开口，因为不想叫研究员，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称呼，只能叫顾言的名字了:
“顾言……”
鲛人的发音系统喊出人类的名字，学着人类名字的读音，路辞书有些不习惯的顿了一下，缓了一下，他继续说下去:
“生态圈不用太大。”路辞书委婉开口。面前能被光照到那一圈有海草有贝壳有沙子有珊瑚的就很好了。
“不行。”顾言一脸认真:“海洋受污染不能让你回去我已经很难受了，怎么能不给你建造好一点的地方？这对比海洋已经少了很多物种了，只有鲨鱼……”
“……”路辞书:“其实……”他说话的调子慢吞吞的——撒谎的鲛人低着头摆弄自己的尾巴:“我不想游那么远，就和你房间大小差不多大有珊瑚有蚌壳有海草有金枪鱼就可以了……我想看见你。”
听到路辞书说的最后一句话，顾言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瞬——因为这个动作，他看起来呆呆的，显得很可爱，和他平日的冷漠样子一点也没有相同之处了。
顾言耳垂发烫——以前的他一心只会研究，根本不想恋爱，也没遇见过自己喜欢的人，因此活到这个年纪了也意外的纯情。
他悄抬眼看路辞书——然后看到了路辞书有点泛红的耳垂——原来他也有点害羞么。
顾言顿时好一些了——很多人害羞只后就不善言辞，看辞书的样子，他似乎也会这样。好不容易关系进了一点，顾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因此，尽管害羞，他也仍然回答:
“好啊。”
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吗？路辞书抬眸看顾言，然后看到他正以拳掩唇看着那扇玻璃窗。
路辞书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象——顾言一定很开心，因为他觉得他买来的鲛人不想离开他。
虽然觉得顾言开心的原因和顾言本身开心的原因搭不上一点边，但总之路辞书是猜出顾言的心情了。
缓了一会儿，路辞书又看到顾言拿出遥控器开始调——
科技是非常神奇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按了什么，面前的海水彻底进入阳光的照射领域清澈透明起来，之前令人恐惧的神色已经消失了，四处都有了阳光照射。
而且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海域也消失了——路辞书却并没有被束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被捕捉关押过的原因，他讨厌沉寂安静的环境，现在的一切刚刚好。
他可以看到顾言——因为顾言给他疗伤且没有说要研究他做要研究他的动作还给他喂吃的东西，路辞书有一点点依赖他。
鲛人毕竟也是人，有思想的生物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他们需要交流。更何况路辞书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发可以自己待一辈子的人，他前面只是不想跟那些研究员废话，但有个对他好的人出现他当然还是愿意和他打好关系的。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路辞书犹豫开口:“我怎么觉得房间在上升？”
顾言勾唇一笑:“不用觉得，他就在上升。”
路辞书:“！！！”他转头看顾言:“好神奇。”
听到他这么说，顾言轻轻一笑，解释道:“其实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我的这个研究所是靠在海边建设的……我的房间就和电梯差不多，只是重更多一些而已，利用……在……”
路辞书:“……”听不懂。
他说:“我要去水里面了。”
顾言对他伸手:“我抱你。”
他似乎很执着与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