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暗愣住——他没有想到路辞书居然会问他这句话——这些天来，他们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生疏但也绝对和亲近搭不上边，而喂人吃点心这种动作其实是很亲密的，况且，先前路辞书对于他展现出来的一点亲近都会表现得很避之不及。
为什么现在又会突然这么问？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让他开心了，所以他才这么做吗？
林暗垂眸，他想不出来真正的原因，但在路辞书此刻的视线以及问话下却也没有时间找出真正的原因了——来不及思考路辞书这个突然的动作带着怎样的目的，他点头，声音轻缓的回答:
“嗯 ”
听到沉默了一会儿的男生的回答的声音，路辞书顺着他给自己的答案做出了行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捏住那块椭圆形的点心，然后将点心往林暗微微开启的唇瓣中一放。
本来——他以为这个动作自己只做一次就行了的——因为这块点心并不大，反正如果路辞书愿意他是可以一口一个的。
然而可能是因为林暗比较斯文的原因，路辞书喂他这一下，他只咬下小小一口。然后就微微侧开头慢条斯理的品尝了。
路辞书没有预料到他这个动作，因此还往前面塞点心的手指意外触碰到了他的唇。
因为身上有阴气的原因，魂体的温度是比较冰凉的——而林暗身上即便温度比较低，但到底也是个正常人。
跟路辞书一比起来，他唇上的温度就显眼异常了。
路辞书感觉到了自己手指上碰到的那点炽热，像是真正被烫到了一样，他飞速的缩回了手，然后交叠着指尖磨缩了一下自己碰到林暗唇瓣的手指。
这个动作做完，路辞书才感觉到自己这个反应实在太明显，有些紧张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画符师，在心里面想着应对画符师对于自己这一系列奇怪反应的答案，他抬眼。
然而直面的却不是林暗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问他“你刚才怎么了？”的话，他看到了林暗微微侧过身看向另一边，从路辞书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林暗的侧脸线条是非常优越，而在屋中明亮阴暗交叠的光线下，他身上更添一种莫名味道了。
借着跃动的金色阳光，路辞书看到了林暗板着的一本正经的脸，以及他微微有一点泛红的耳垂。
在看到这一幕之前，路辞书是特别紧张的——他还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然而，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原来看上去挺镇定懂得特别多的画符师面对这种情况时也跟他有一样的感受啊。
路辞书把手中还捏着典型放回盘子里，他也不太敢跟林暗对视了，自然也不会再去逗弄他，让他转头看自己。路辞书也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林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林暗耳尖轻轻一动，随即不动声色的回答:
“才来呢。”
他漫不经心的看那块已经被放回盘子里面的点心——好可惜，为什么自己当时要只咬一小口呀？如果不是只咬了一口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那么路辞书也就不会背对着自己说话了。
他还会叫自己哥哥。
说实话，每一次路辞书叫他哥哥的时候林暗心里面都会升起一种自己老牛吃嫩草的羞愧感，但相对的他心中也会升起一种兴奋感——这种兴奋源于自己和路辞书拉进的距离。
只是……路辞书叫自己名字的感觉也很不错。
在他身体侧边的男生显然不会想到短短时间内他就会想到这么多，仍然很单纯的回答:“啊！好吧。”
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了，路辞书自然不可能无聊到自己，他转头用手敲着柜台，问林暗:“那你平时在店里面一天待多久啊？”
“通常是八个小时。”
“哦。”路辞书点头——难怪呢，以前自己来这里的时候总是会遇见他，路辞书又问:“那你平时又些干什么呢？”
林暗看着路辞书搭在梨花木上面的手——好长、好白、好好看，好像碰啊……这几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来回碰撞，他敛着眸和之前一般无二般答道:
“画一画符纸，如果有人来求助，然后可以帮的话再去帮帮忙什么的。”
“哦。”对于这个话题路辞书不太敢兴趣，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林暗年纪不大，为什么在画符纸这一方面上比其他年纪更大的人画的更好呢？
一般来说这个行业不都跟医生一样吗？年纪越大越让人信服。
没事情做，闲得无聊，林暗平时人也挺好的，他们俩还是契约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目前看来他们还没有解除绑定的可能，所以也没什么能问不能问的了，所以路辞书开口问了。
而林暗也的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手上拿着一只说不清楚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毛笔，一只手压着黄符，一只手握这笔，嘴上还漫不经心的道: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我满阴之体，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从小就比较容易得到鬼物的喜爱。而我家里面要正巧是画符的，为了防身还有继承家业，所以我就也学这个了……正巧天赋高”
他说到这里了，路辞书就懂了，他不免有一些好奇:“那小时候的你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会害怕吗？”虽然路辞书自己本来是个鬼，但一点不妨碍他怕鬼——
他们这个世界也是有鬼片的，而且更加的恐怖——是真实发生过得事情。没有改编。
小时候路辞书曾经不小心点进一个网站以至于意外看到了一个片段。这个片段吓得他连鞋子都没穿就直接跑了，因为鬼片里面鬼物的造型实在太恐怖了——这部剧到现在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之前那段时间路辞书看见鬼物不害怕纯粹是那些鬼没有很“脏”，虽然形状特立独行了一点，但好歹……现在他都这么大了，而且那时候身边有人、还是一个符师陪着他，路辞书便也没那么害怕了。
而林暗呢——他天生就可以看到这东西……那么不可能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比较干净的鬼吧？那他不怕吗？
林暗摇头:“不怕。”
啊！路辞书好奇问他:“因为你爸妈陪着你吗？”
“不是。”林暗说:“我爸妈看不懂那些东西。”
“啊？！”这么一想，更可怕了。路辞书忍不住用敬佩的眼神看向林暗，而林暗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挑眉看向他:
“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我们家画符的啊，镇这种魂体的东西有不少，我小时候基本都戴着这些东西过。”他轻飘飘的把已经画好的图纸放到一边晾干，然后慢条斯理答:
“后来大了一点，我也不戴那种东西了。”
路辞书眼巴巴的问:“啊？为什么啊？”如果要是他家里面也有那种东西的话，他都不会被魂缠上也不会死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得享受呢？
林暗笑——他露出他白色的牙齿来，不知道是不是路辞书的错觉——他老觉得林暗的牙齿上寒光在闪，随即，他听到林暗说:
“戴着那种东西，我怎么做我的实验呢。毕竟符纸画出来了就要实验一下威力嘛。”说完这句话，他又漫不经心的抚平一张黄纸，语气可惜:
“唯一比较遗憾的一点就是我的符纸也实验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实验的机会了。”
虽然知道不应该追问下去，但是路辞书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为……为什么呀？”
林暗语气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因为那张符纸用过之后，再也没有东西来找我了。”
路辞书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