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顾学林按了门铃，站在杨家门前，拿出口袋里的药，一口灌下。马上，他就要解脱了。
“你还有脸来！”开门的老头，看起来非常老，其实他应该才五十出头。
顾学林看着犹如老了三十岁的杨伟，心情特别畅快，勾起嘴角冷笑道：“杨伟，我只是把一些东西拿来给你看看，让你一起乐呵一下。”
“你把家宝打成那样，你怎么对的起我！那是你弟弟！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杨伟怒气冲冲的回头就往里面走，要去打电话。
“反正我就要死了，你打不打电话都无所谓。”顾学林看着杨伟的背影，并没有跟进去。
很快他的肚子就开始抽痛，他捂住肚子，靠着墙滑到在地。
药已经起反应，肚子里犹如刀搅。但是这点疼痛算什么，他十年来经历的每次疼痛都比现在疼百倍，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敲开，把脑子挖出来。
杨伟拿起电话的手终于还是放下，他只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杨学林恨自己，最后连姓都改了。小儿子跟他最亲，却天天闯祸。现在小儿子废了，为了传宗接代，杨伟即使再恨大儿子，也不可能真把大儿子怎么样。
“算了，你走吧，我不会报警。”杨伟再次走出屋子，俯视着顾学林。
“你把资料看完，我就走。”
顾学林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即使他不怕这点痛，但是肌肉却一直在抽搐。
杨伟从来就不在意顾学林，现在即使不报警，也不会关心他的身体，捡起地上的资料袋打开：“好，我看完你就走，别让你姜阿姨看到你在这。”
“呵。”顾学林像看傻子一样看杨伟。
杨伟最痛恨的就是顾学林像他母亲的那双眼睛，他也顾不得看资料，直接拿着资料就进了屋，并且把门用力关上。
他不能让姜美玲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和顾学林说话，不然估计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顾学林也不在意杨伟是否当着他的面看，他现在眼睛有点花。他想，这就是要死了吗？怎么这么冷呢。
抖着手，把手机掏出来，顾学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机给方子墨打电话，他现在特别想听听方子墨的声音。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通了。
方子墨紧张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学林你在哪，我们去自首。你的情况可以争取保外就医，别怕，没关系的，一切都有我。”
“子墨，你来接我下，我突然不想死在这，这太脏。这么脏的地方，死了就见不了妈妈。”
顾学林神智越来越不清，只觉得眼前迷迷蒙蒙的，犹如深陷雾团。
“学林，地址，快告诉我地址。”方子墨紧张得要死，为什么最近老听顾学林提死！这个字太不吉利了，以后他一定要跟顾学林约法三章，再也不许他说死。
顾学林报了地址，方子墨一听，竟然是那一家子的地方。他怕顾学林被那一屋奇葩欺负，赶忙开车赶过来。
方子墨进了小区，急匆匆赶往杨家，当他从电梯出来，看到顾学林倒在地上，吓了一跳。
他蹲下颤抖的抱住顾学林：“学林，你怎么样，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救护车很快就会到，你忍忍啊！”
“我不去医院，你抱下我，我冷。”顾学林朝方子墨扯了下嘴角，往他怀里靠。
方子墨见过太多次顾学林发病，这次的状态比以前可好多了，至少顾学林还有理智。
方子墨抱着顾学林哄着他：“好，不去医院，那我们回家。”
顾学林的脸色泛红，突然觉得也不那么疼：“不，我也不回家。那里要留给你和你将来的家人，要干干净净的。我死在那多晦气。”
“你不会死，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医好你。你忘了吗？八年前，医生就说你活不过两年，但是你还是活到了现在。还有，以后不能再说死，这个字不吉利。”
方子墨乐观的想，他们熬过了十年，再熬十年，继续熬十年，虽然痛苦，但是两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顾学林把脸埋在方子墨怀里，深吸了口气，却再也闻不到方子墨的味道，他有些慌张的想抱紧方子墨，可是他的身体力气似乎也被抽尽，连抓着对方衣襟的力气都没有。
似乎感应到顾学林的不安，方子墨把他抱得更紧，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顾学林感受不到温度，却能感受到方子墨怀抱的力度，又开始后悔自己连累了方子墨：“可是子墨，我活过来了，你却老了。我是在吸你的血！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不想看你变得和我一样丑。”
方子墨亲了下顾学林的额头，幸福的笑道：“只要你不嫌我丑就好。”
他想，学林不跟自己闹脾气，两人这算是和好了。
“不，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娶妻生子。如果你对女人没兴趣，找个男人过也行。记住，要找爱你的，不要找你爱的。你看，被你爱的人，会伤你。”
顾学林眼睛已经睁不开，他努力的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可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无力。
“我不会爱别人，也不想被别人爱，就我们两个，好不好！”方子墨不安，为什么今天顾学林尽提死这个字。
“子墨，别来陪我......记得给我烧漂亮的纸人，男女都要。活着我只有你，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太丑了......我不要.....”
方子墨有些生气，又霸道的说道：“怎么可能，你要死了，我一定陪着你，纸人一个都不会给你。”
“......”
“你老跟我说这种混话，我要真生气，哪天不管你，你怎么办？”
“......”
得不到回应，方子墨突然有些惊慌，他把手伸到顾学林的鼻子下探了探，根本感觉不到吸气。
“学林？学林！学林----你怎么了！----你真的丢下我了！----顾学林，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