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这让他如何安心?
元霄只觉心头如火炙烧,但终究只能愤怒和怨恨着自己的无力。他感觉,自己就像本来自由突然被关进囚笼的野兽,狂而欲噬,噬却无物;奔而被困,心欲天地,不见天地。耗尽气力挣扎过后,只有漫长的虚弱之感。
“元攸,爸爸不怪你。遭遇此事,任谁都无力,况你还未成年。只是你说他不是坏人,却太幼稚,爸爸不能认同。那人如此行径,都不是坏人?那世上还有坏人吗?我,会等他回来。”
说到最后,他咬着牙。
几天以后,元俪一行人果真回到了家里。
元俪一到家,便挣脱孙沫的手臂,委委屈屈朝她的父母走过去,可看到父亲喷火的眼神望着她身后的孙沫,心中不免又有些复杂。
那晚以后,孙沫再没有强迫过她。但他还是要她在他身边入眠。她不肯,可等她熬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依旧会把她抱到床上。她醒来时就发现,她就在他的臂膀里。
女孩子体质有些偏寒,睡时会蜷缩着寻找温暖的感觉,可是有他在身边,就像一个小火炉时刻温暖着她。
有时她偶尔会对上他看她的眼神,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闪而逝的宠溺,然后马上就又换上了另外的神情。她觉得自己看花眼了。
看她有些怔忡,他谑笑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爱上我了?”
她扭过头,她有多想被虐才会爱上仇恨自己的人。她倒是奇怪了,他明明仇恨她,却将仇恨掩埋得那么深,她似乎至今未从他的眼睛里读到过仇恨的影子。
他怎么做到的?不仅是没有仇恨,她无意间掠到的,他泄露的情绪,还跟萧殊遇面对她时有些像。他不是子墨,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看她迷惑,问她又在想什么?
她不无遗憾地叹息,要是她能长得好看些就好了。
孙沫怔了,心想,你长得还不够好看吗?还嫌迷惑的人不够多吗?还想迷惑谁?他有些气恼,“恐怕不行了。”
她还叹气,“我知道不行了。从小到大伐爸爸总是让我戴着口罩,说我虽然长得只能让亲人说好看,但是眼睛够惊艳。我原来挺知足,不过现在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好看些,最好比小洙姐姐还要好看些,这样,孙沫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会舍不得报仇和伤害我了?可惜,不能了。”
孙沫也假装叹口气,不过可惜也没办法了。她就只能长这样了。不过岳父说得对,她的眼睛够惊艳。要是她以后再次戴上口罩,就会凸显出她的眼睛,一定会惊艳世人。不过,在他面前就算了,他都知道她的真面目了。她呢,其实也不必过于怨天尤人,他虽然不爱她,但是看在洙洙的面上,也会有点舍不得她。就是秉着优待俘虏的原则,他也不会过于为难她。
元俪瞪着滴溜溜的眼睛,“岳父?你岳父是谁呀?”
孙沫心痒难禁,想去抚摸她,却被她不客气打开了手,“我岳父就是你父亲呀。我们都结婚了,他不就是我岳父了?”
元俪莫名红了脸。
孙沫安排许多人回去了,这天萧殊遇几个人也要走了。孙沫带着元俪去送他们。看着两人各自心痛,孙沫却不会再给他们相处的机会,他把元俪箍得很紧,连郦原都不许靠近,説信不过他们。
萧殊遇气极,“孙沫,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我家可能容不下元元吗?告诉你,三十岁之前是有这么个规定,但三十岁以后娶离婚女子就不再是禁忌。五年后我正好过了这个坎儿。我的元元,到时依旧年轻貌美,我们两个,还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仙侣一对。你呢,就守着自己的誓言,孤独终老吧!”
孙沫心中一紧,面上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萧殊遇,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五年里我和我家元儿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再不许第三者插足。记住,你和我家元儿不许单独见面,见一次我们之间的五年约定就作废,你可听好了。”
说着两人又开始怒目而视,战争一触即发。关键时刻,郦原推着萧殊遇走了,战争才算暂时结束。方言留了会儿,似有言语。元俪挣脱,孙沫才放了她。
元俪自己思忖,虽然明面上她似无辜,但认真论起来,她也不能完全无关联。若不是那次她点破玄机,方言也许并不会如此刻意地避嫌,把孙洙一人留在那未知的危险之地。那么事情有转圜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元俪对方言心怀愧疚,她要方言原谅她的口无遮拦。
方言摇头,“不怨小妹。假如孙洙没有出事,我只愿她与肖愃然永结同心。肖愃然也值得她托付终身。可是,现在孙洙出了事,他就不愿把她让给他了。肖愃然还年轻,应该拥有另外的幸福,孙洙,由他来陪。”
元俪吓一跳,“方言大哥,想什么糊涂事呢。小洙姐姐在天上,一定会保佑她爱的人一生顺遂。要说欠的话,是我欠她,我欠她为她的眼泪,已迟了九个多月。方言大哥,你还有人生的责任未尽。你父母已年迈,却未享儿孙绕膝天伦之乐,你尚欠父母一个血裔之孙,一定要记得。”
方言叹息,这个小妹,偏对别人的事儿上心也明白,自己的事儿能避就避还糊涂。
他答应着,又转头面对孙沫。在这件事上,他是少有的知情又能置身事外心平气和的人。他见过少年的孙沫,除去对孙洙的愧疚,他也能以长者的身份对孙沫说话。
“孙沫,你既娶了元俪,一定记得你的承诺。假如你还要对孙洙的死讨责,找我一人就行。假如你有一天欺负了元俪,我也会找上门去。她弟弟还小,但作为她大哥,我却不会饶过你。”
孙沫点头,“我都明白。我承认这件事做的欠妥当,但我出发点是好的。我守了十几年的女孩,我不甘心。现在,我会珍惜的,你放心。”
方言点头,告别了他们,进了机场。
元俪还疑惑着,“孙沫,你守了十几年的女孩,是谁呀?你为什么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