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元俪到了医院。在没见姥姥之前,她就去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主治医师询问姥姥的病情。
她的心中,原是有些希冀的。这是全国知名的医院,传说的“阎王让你三更死,此院留你到天明”,说的就是这所医院。扭转乾坤的机会,就在此了。但是医生的说法,让她心中倍感压抑。
他说,姥姥的病情有些严重,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今天下午他们会针对她的病情进行会诊。之所以安排到今天下午,是在等他们邀请的萧神医还有周神医,听说他们下午能到。他们参与进来,集思广益,然后制订出最佳医疗方案。
他还让元俪问问他们能到达的具体时间,他们这边的医师可以略等等。
见元俪愁容满面,他又安慰她,也不必过于担心,她姥姥的病在于调养和干预,得当的话延长半年寿命应该不成问题的。
元俪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正考虑着再问些什么,思绪却被来电铃声打断。她一看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她心中又一阵挣扎。
他在孙沫列为她不能私自接触的人的名单中名列第一位。可是在非常时期,她希望孙沫理解她。她不是为自己,她为姥姥呀,他说过要同她一起为留姥姥而努力的。假如他在意,事后她再向他赔罪吧!此时的电话,她不能不接。就算他不打,她也要主动跟他联系。
元俪稳定下情绪,才按了接听键。此时,铃声已响了不下十声,马上要自动挂断了。不待她说话,耳边便传来萧殊遇急切的声音。
“元元,我好难过,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可是我不能放弃……元元,姥姥怎么样?没事的,我跟爷爷来了,她一定会好起来。元元别担心……你们在哪家医院?……”
元俪一时说不出话,到现在,她都不知如何面对他,半晌她觉得可以讲话了,可一开口,声音还有些哽咽,“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元元,我听你话,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好好的,我才放心。元元,你可还好?”
元俪努力抑制着情緖,“我很好,萧,萧殊遇,我……让医生告诉你们具体位置。”元俪觉得自己已快崩溃了,她再也说不下去,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医生,语气急急,“麻烦告诉下具体位置,我不知道。您别摘下手套,这手机有防外人触摸功能。”
元俪急急跑到卫生间,对着墙痛哭失声。想起自己陷落在孙沫温柔的全方位全时空的局里,她还有些罪恶感。原来跟他在一起时,她也没有多想他,可现在她被限制不能见他了,他仍会从时空的间隙中泄露出来。她对不起他呀,他不幸福,如何独自幸福?
但是她想起自己的责任,知道不能感情用事。她劝慰着自己,才终于止住了眼泪,出来时眼睛还有些红肿。
她刚走到到医生刅公室,就听到手机的声音在响:“放下手机!”医生吓得连忙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元俪拿回抚摸着,直到手机智能语音响起:“主人来啦!”才终于安稳下来。她给医生道谢,医生还有些懵。
元俪又联系了周老爷子,知道给她诊过脉的周神医带着周昕的弟弟周昭,还会合了华歆一块儿来了。元俪又联系他们,知道了大概时间。医生表示医院方面会等他们。
元俪知道,今天的关口她必须得过。可是,这是她和萧殊遇离别后第一次见面。孙沫可能也猜到萧殊遇会跟爷爷前来,但是他可能觉得有他在,他能控制住局面。但是今天,他不在这里。虽有外人在场,并不是私会,可是她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她又不能离开。
本来急着去病房的,现在,元俪又不免犹豫,还带着某种担忧和期待。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有被孙沫蛊惑的错觉,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没有放下他。因为他没有放下她,她也没有理由放下他。
可是他们之间,怕不是彼此放下放不下的问题了。孙沫已把她拖进了他为她设的家庭旋涡之中。天河隔断有期相见,他们相隔,何止天河!
萧殊遇,但愿你不再执着!因为五年后的人生,只要小洙姐姐的哥哥不放她,她也没有了自由。
元俪整理着思绪,来到病房的门前。她知道,她到了这里,事件的发生已由不得她,但是她无可选择。
“勇敢些,元俪!”元俪鼓励着自己,轻轻推开了门。
她看见姥姥正在给妈妈讲些什么,见她进来,就停下了。元俪见到亲人,轻舒一口气,心情缓解,微微笑了笑,“姥姥,妈妈,你们有知心话要说吗?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姥姥看到元俪,连忙招呼她来到跟前,“元儿说什么呢?我和你妈有什么话要回避着你?元儿呀,上午怎么没来?姥姥想你了呢!”
元俪向姥姥解释,上午兰伯伯没空,下午才送她过来了。他说还有事,就没上来,要她对她说等他闲了再来赔罪。说完又好奇问她们,刚才在说什么?神秘兮兮的?
姥姥抚摸着外孙女的头发,她的头髪手柔滑如丝,触之有瘾。“你妈妈,在向我问罪呢。她每次回家,我几乎都是亲迎之门口,待以殷勤,但有一次,大雨将至,我却拒绝她进门,害她半路淋了大雨,连怀中抱着的你都受了惊吓,一直哭到了半夜才止住。她为护你周全,浑身湿透,也染了风寒。为此她怨我,两个月不曾有归。今日你妈妈虽已无怨,但却奇怪,她要我解释。你妈妈是姥姥唯一女儿,时时牵挂于心,又有何事竟致如此?”
元俪很惊奇,“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
姥姥有些好笑,“你当然不记得。当时,你才不到十个月大,还抱着哪。你要记得,那还得了?”
元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姥姥,那您说说,到底为什么?”
姥姥忽然严肃起来,“其实那天上午,在你们来之前,兰陵忽然被人抬了进来。他负了很重的伤,危及生命,他趁自己尚清醒,要求人把他抬到我这里来。他怕自己一睡不醒,想在临终之际见你妈妈一面,求我成全。
“元儿,你说,姥姥该不该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