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烨在不长的时间里经历两次婚姻,目前又住在了原来的家里。还在上学的妹妹明白她做的事以后很是嫌弃她,母亲也对她颇有微词,只有父亲稍稍好一点。
在刚刚失去孩子的日子里,她一度抑郁,曾经到东湖边徘徊。东湖,是当地靡费无数人力财力,迁移不少村落,历时几年才挖成的。长则绵延近十里,宽则不见对岸。引来河水后,也是蔚为壮观,堪为“湖”名。
挖湖的初衷,说是可以调节气候,但气候,怕不是一时可以调节。不过,风景确是登时可看。
资源自是不能浪费,与东湖一路之隔,早已开发了楼盘,几乎与东湖同时而起。隔水相望,水气氤氲,近水楼台不一定先得月,但气候之变,怕自此地而始会先自得其宜吧?
当然,自从有了东湖,便成了不少生命的寄存点。警示牌只能警示一些意外,对于有意,怕是无用。
方明烨看着波澜起伏的湖面,她的灵魂似乎也受到某种诱惑。
有湖就得有桥,难不成要摆渡不成?东湖那么长,上面就有不止一座的桥,而方明烨所到的桥是最有名的虹乐桥。新修的桥,晚上桥两边霓虹闪烁,音乐不绝。桥上游人熙熙攘攘,孩子们的欢呼雀跃的声音充斥天地之间,也刺激着在冷清桥下的她脆弱的心。桥下桥上,竟是冰火两重天。
孩子,她没有孩子了。她还这么年轻,却已经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她的脚已踏进水里,水应该很冷,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温度的高低。她知道这里水深,滑下去的话,就跌进漩涡。莫说无人注意她,就是有人想救她,也来不及。她,绝无生还的可能。见义勇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技能,还有良知。
这么晚了,一向宣称情深的现在的她的丈夫都没有只言片语的慰问。连丈夫都不怜惜她,她活得实在失败。
正在她下定决心接受湖水诱惑的时候,父亲打来电话,她才猛然惊醒。她怎么可以先死?要死,是那个她现在的婆婆先死。还有元俪,她是她遭遇之源头。她不死,她如何死?
她整理了下自己,擦干了浸湿的鞋子,来到了父亲所说的饭店,见到了父亲好不容易请来的王乐副社长。一番交谈,王乐对她很是欣赏,又遗憾她没有一纸文凭。但她有才华,破格录用也不是不可能。量才录用,不拘一格嘛。
回去之后,婆婆又对她冷言冷语,让她去洗衣服。家中明明有洗衣机,却说她的衣服只能手洗。她流掉孩子还没太久,见不得冷水,她去开水,婆婆又说她浪费资源。又不是冬天,开什么热水?开水洗衣服,亏她想得出来!她又不缴水费气费,都不知有多贵!她忍着气去找手套,却发现了还没用完的毒药。她恶向胆边生,洗好后把药涂在了领口。她下药还很重,把剩下的药都用上了。
当天晚上,她向丈夫提出离婚,他竟然同意了。说他没有办法法,让她原谅。他是独子,他的家不能没有孩子,而她不可能有孩子了。不过,他愿意补偿她。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她不由言语讽刺,他急了,对她吼,他不爱她,不恋青春而起的情意,当初会不顾一切娶她一个结过婚的人吗?他的母亲当初就不同意,他也抵抗了来自世俗的巨大压力好不好?可她倒好,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对他公平吗?她却说,他知道她结过婚,就该想到她可能有孩子。她们站里原来有一个郦老师,就养了别人的孩子,他为何不能养?她不能生育,还不是他们家迂腐,要她把孩子打掉。她还要他们家负责呢。
他气得浑身颤抖,只駡她无耻,她满不在乎,说离婚可以,补偿得按她说的数。她的孩子,也是一条命,是他们逼着打掉的,50万,不多吧?她为此失去生育能力,以后结婚困难,也许就孤独终老了。她现在才20岁,假如活到70岁,还有50年,一年一下不多吧?这还得50万呢!总共100万,要不免谈!
经过一个多月的争吵协商,方明烨不松口,那边终于妥协。拿到钱以后,方明烨顺利签了离婚协议。她也急于离开。要知道她已经下了药,而且知道这毒药无色无味,却在慢慢挥发,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但为了离婚权益而坚守,她也忍了。
她对他本来有些不忍,两人曾同学三年,也是有过纯真的青春初恋,但自从他们争吵之后,她对他也耗去了最后的感情。她把药下到他母亲常穿的衣服上,她的衣服一般挂在客厅的衣架上,天渐冷又通风少,她固然中毒最深,但共同生活的人或多或少会有影响。但为了争取自己的权益,她避免不了踏足那个地方。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那天她心情好,就到一个楼盘全款买了一套精装修的现房,拎包入住的那种。她办好手续,来到房间,就在床上躺了下来。刚开始还兴奋着,后来却感到孤独和悲哀。她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都是元俪,都是她害她的!
王乐打电话的时候她有些迷糊,然后她就让他来到了这里。虽然王乐比她大了十几岁,到底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暧昧的情绪终于滋生而膨胀……她知道王乐有家庭,他不可能娶她。但她已顾不得许多。
王乐没有食言,为她争取到了考试的机会,本身她也熟悉这方面的工作,也有一定的才华,分数考得还不低。面试时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不用王乐说什么,其他几个人也挺看好她。她顺利入职成为试用期的报社工作人员。王乐让她先干着,等有机会进修再说。她工作倒也努力,上下对她评价也不错。她也时刻注意着元俪的消息,苦于没有机会。
她虽然有房子,平时却还是住在家里。她和郭潇同住的房子也在她名下,她妹妹想要,她没有松口,父母也不好说什么。有天晚上,妹妹再次提起,她母亲也帮腔。她的火被勾起来。
“当初就是说给我的。我新买的那套的钱是怎么得的?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宁愿自己是个正常的女子,有正常的婚姻。假如眼气我,就自己去挣!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