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他又不缺钱。”元俪犹豫着,等回过神,又为自己的犹豫感到羞愧。这句话本是玩笑之话,可她的回答竟有些暧昧。孙沫知道,肯定又感觉心灵受伤了。从一开始,他就把她拉进他的社交,甚至元攸也是他社交的受益者。他以诚待她,她以臆疑他,这怎么可以?
想着,元俪忽然把眼一瞪,“有弟弟这样说姐姐的吗?你姐姐我有这么弱智吗?你姐夫有那么无耻吗?他昨天还为我的安全操心呢。他为姐姐的心,姐姐也在体验着。好吧,岁月有变,心或有变,但也是以后的事。真到了那么一天,怕法也不容他。小攸,姐姐知道你关心姐姐,可是他对你也不错,你就别太对他有成见了。他这个人,还是有原则的。”
元攸知道,自己也不宜多说,姐姐也有她的生活。各人的生活,谁也替代不了。他深深望着姐姐,越看她越特别。就算现在她在情绪之中,也让人想去慰藉。他叹息,心中想着,跟姐姐处在同一时代真是一个女人的悲哀,怨不得她遭人嫉妒,这模样,简直就是人类对美的认识的综合体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长不了。
可能由于久见美而不识美,他以前也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他上学已经快12年了,好像同学中没有哪个女生在相貌上可以与姐姐相提并论。可是在家中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姐姐不无遗憾地说自己没法再漂亮了。而班上明显不如姐姐的女生则被称为校花,高傲得像一只孔雀。
他的美感曾经因此而混乱过。等到成长以后,他才明白爸爸的苦心。他只想让姐姐谦恭有礼,他只想让姐姐过平凡的人生,他不想她为她的相貌所累,所误。
可惜姐姐一直以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理解的爸爸的话外之意。他不止一次对她说过,“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漂亮的。”这话自然没毛病。但姐姐听来,这是父母对她不能更美丽的遗憾的安慰。但是,姐姐长大了,她的人生谁也控制不了。她的劫难,也许才刚刚开始。他也影影绰绰知道,姐姐在北天城可能遭遇了什么,可他的姐姐,怎就没觉悟呢?
“姐姐,你对萧殊遇真的完全放下了?准备跟孙沫就这样过下去?”
“不放下,又能怎样?”元俪叹口气,又看看弟弟。他马上十八岁了,颏下已有了此许的胡须,整个人阳光帅气,眼光中透着少年的朝气。“你就不要再操姐姐的心,姐姐心中有数。”
姐弟俩好久没聊了,元俪瞅着少年,忽然想起什么有次电话中未尽的话,“小攸,你与你那个小女友怎么样了?要是两人能相互鼓励,好好学习,别惹闲气,也不是不能谈。别学某些小说或电视剧里的,动不动就山盟海誓,浪费时间精力,荒废学业事业。爱情不过是青春的调味剂,别弄成了青春的主食。到时候得不偿失。”
元攸面色通红,“姐,你都说什么呀?我说的是女生。什么小女友?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女生进入我的心。”
“真的?”元俪好奇。
“我想既然爸爸说姐姐长得一般,我和姐姐也一块儿长大,也看顺了,就不自然地照着姐姐的模样看女生。可是我发现,我上学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发现一个跟姐姐一样好看的女生。你说奇怪不奇怪?”
“元攸,你今天才好奇怪,怎么说来说去都离不开我?你是不是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元攸决心跟姐姐谈起,他觉得有姐姐跟她沟通一下应当好一点儿,“是这样,姐姐。有个高一的女生经常来找我,我都跟老师说了,连老师都不敢管。我就亲自跟她说,她影响了我的学习。可她不以为然,说她是来问我题的,我还可以顺便复习,怎么会影响呢?我急了,就对她吼,‘就是影响了!我们复习都是有一定进度的,你打乱了我的进度!我要是考不上,你负责呀?’她却认真地说,‘好啊好啊,我负责!’我都要气死了!问她,‘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她说,‘怎么负不起?送你出国读书行不行?’姐,你瞅她都说得什么话?她父母怎么教育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元俪微蹙了眉头。
“就一次晨跑,她掉了队,被我不小心撞到了,其实撞得也不厉害,可她就坐在地上哭,说她有滑膜炎,现在腿疼,让我带她去医务室。我也不能无动于衷,虽然想,‘你都滑膜炎还跑什么步?’可是这伤人的话我不能说。不仅不能说,我撞了人,责任是肯定要负起来的。她还不让别人碰她,非要我这个肇事者背她前去。姐,你是不知道,她那么重,我把她背过去,都快累瘫了。可她还不放过我,治疗过,我又背她去了教室。中午,我还得伺候她用餐,下了晚自习,我还得背她去校外来接她的车前。折腾了四五天,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的周末。想应该没事了吧?谁知再上学时他就缠缠上了我。现在我连午休都睡不了了,净给他讲题了。她还特笨,一道题讲了十遍八遍了,她还懵懂着,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元俪听了不由笑了。元攸一脸委屈,“姐,我都烦死了,你还笑!关键我稍有点不耐烦,她就开始腿疼,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时不时我还得负责背她……姐,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有一回,一位老师说她,‘肖懛宝,在校园里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真是有伤风化,你成何体统?”然后她不愿意了,闹着受到了侮辱,不要活了。最后那个老师还得向她道歉,说自己不了解情况,误会她了。……”
“你说女孩叫什么名字?”元你听着有些耳熟,一时没想起来。
“肖懛宝。”
“肖懛宝?”元俪搜索着过去的记忆。孙洙刚在琴行的时候,元俪与她,只是模糊的初逢,并不能算认识。但她向她问起过她与肖愃然认识的缘由,她也听过那个弹琴不成的女孩。
当时她还仔细问过那女孩的名字,还赞说,懛,即呆,有情绪受激而显现的一种似凝滞于脸上的表情,意义并不是太美好,但与宝连成名字,即成了可爱,“宝”字也不显俗气,反而雅致生动起来,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