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尤从程府回赵家的时候,神思恍惚,不知不觉走到了城东的一条街道上,杨禄来叫她回去,他们二人策马前行,街道上人来人往,可并不热闹,甚至透露着一种诡异。不闻鸡犬声,只能听到风声格外的紧。老人走的刻意的慢,女人又出奇的笨拙。
杨禄策马上前,提醒谢尤小心。只见路边招呼的小贩都目漏凶光。
谢尤绷紧了神经,只怕有什么事发生。
“嗖——”
一支箭射在了领头的马前,众人急急嘞马,四周的小贩,行走的男女老少,都抖出兵器,叫喊着杀了过来,转瞬就把众人围在其中。
“夫人!”杨禄大喊
谢尤一剑差点划到身边的大汉,心神一慌,就被一个精瘦的男子攻到近前,这人一把铁扇,扇骨都是尖锐的铁刺。谢尤脚踩马镫,腾空而起,居高临下,一剑由上而下,挟万钧之势,直直的刺入那男子前额,透骨而过。
周围人都被谢尤这利落的一剑给惊住了,谢尤抽出剑,那片刻前还凶狠的男子已经变作一具尸体,摔倒在地上,击起地上的灰尘。在这乱斗之中,显得无比的出格。
“好剑法!”杨禄赞道。
谢尤许久不曾杀人,何况是她在中州,这等富贵繁华地界。
看到地上那人眉心一点红,其余还都像活着时候一样,手脚有些发冷。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地上的尸体已经有了十几具。
谢尤的剑又快又狠又准,虽然她自己心里害怕,但她几乎一击必中,虽然对方人多,但有了谢尤的激励,对方渐渐不敌,突然远处一声哨音,那些人整齐划一的收起兵器,扔了好几颗烟雾弹就遁走了。
杨禄喊了一声“穷寇莫追!夫人与我会合!”
谢尤寻声而去,等到烟散了,就看到杨禄肩头血色,显然是有伤在身。
“夫人还好吧?”杨禄环视一周,正色问道。
谢尤从一个尸体上撕了一片布擦拭滴血的长剑,一边说。“这点人还不足挂齿!”
她其实心里害怕,环顾四周,看见一具尸体身上衣服还算干净,就蹲下去在他的衣服上翻找出一片还算干净的中衣,撕了下递给杨禄,让他按着伤口止血,又找了几片,心里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突然一个人身上掉出了一块令牌。谢尤捡起来,看到巴掌大的铜牌上,正面写了一个风,背面写了一个雨。
杨禄也有人看到了,叫了出来
“是风雨第一楼的杀手!”
谢尤看到令牌,面色沉得得像风暴来临之前一样,这是风雨楼的人来报仇了。
毕竟谢尤一把火烧了风雨楼的事情,如今江湖上也算是无人不知了。
-------我是分隔符--------
------我是分割符----------
等杨禄把伤口的血止住,马儿也跑了,街道上的人都不见了,一时鸦雀无声,到处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两人只能靠腿走回赵府。
谢尤一个人,不免回想起刚才的一番混战里,她的剑确实是快,而且居高临下,几乎让人无法阻挡,但是方才实战里,有人牵扯住了她的起势,如果不能跃起,或是距离太近,这一剑施展出来,如果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即使自己的剑快,但对方反应过来反击,她还是不能先得手。
如果能加上靖仓的剑法和轻功,是否能迷惑对方……心里这样想着,谢尤的手就画起了剑招,突然,冰冷的刀柄递了过来,谢尤回过神,看到杨禄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没受伤的那把刀横在了她的身前。
杨禄突然撤回了刀,冷冷道。“近日凶险,夫人不可大意。”
谢尤点了点头,也不敢大意,谁知道风雨楼的此刻会不会去而复返,她心里还牵挂着程茜,又想着赶紧回到赵府,不让赵约担心。没想到回去,赵约不在家,连赵大夫人也不在,婢女们做了饭菜,又让人请大夫给杨禄看伤,谢尤多吃了几口饭,觉得有些困,就进了屋,和衣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直到赵约进来叫她,谢尤慢慢的起来,看外头天光大亮,乌云退尽。拢了拢头发,和赵约坐在床边,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程姐姐好了。”她又顿了顿,“我走的时候,萧大哥回来了,我不敢告诉程姐姐程叔叔和程二哥出事的消息,我……”
“今日你被风雨第一楼的刺客袭击了,程家的事,留到明天再想。“
谢尤摇了摇头,在赵约的怀里闷声说。“我不能……不不能…………”她要说的是她不能不管,但今天被风雨楼纠缠上的事,让她本就烦躁的情绪更是大乱,此时要说的话,在嘴边转了味儿,虽然没说出来,但那无力之感深深的烙在她颤抖的脊背上。
赵约一下一下的刮着他的背,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莫慌,程煦在永州失去了消息,就算容王落败,他也不会被抓住,我想他是在程将军被擒之后就逃跑了。”他的语气平静。“程家能保住萧夫人和程煦,已是大为不易,程将军和程二公子,只怕无人能护佑……”
“萧大哥!”谢尤忽然喊了出来。
萧固宜!皇后之兄!程茜之夫!
他为何不出言为程家开脱。
谢尤自己也知道答案,程知劲犯的是谋逆大罪,萧固宜本就是翁婿至亲,哪里敢开脱。只看沈哲,也不敢明着为程家说话。
谢尤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约道。“既然如此,不如去别庄再住几日吧。”
谢尤猛地摇头。“我要多陪着程姐姐。”
她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都去了萧府陪着程茜。程茜这次清醒后,除了人淡淡的,不爱说话,倒比之前仿若丢了魂似的好多了,有时谢尤坐在旁边,她还能同谢尤说几句话。程将军程知劲和二儿子程然被车裂的那一天,谢尤去了太平宫宫防的最高处观看,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遥遥的看着,几批马向不同的地方奔驰。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家朋友,也都是这些马儿,被世情吆喝着向不同的地方奔跑,牺牲的,不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