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一周了,叶霜没能见到周云深,因为她下班太晚了,怕打扰他休息。
他们有时会在微信上聊天,一些简单的日常问候。每次都是周云深主动找她,但她回完信息,他总是过了好久才回复她。
今天叶霜休假,她一大早就起来了,一直拖到十一点才出门。
到周云深楼下前,她都没有给他发信息,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刚才她在路边买了一袋沙糖橘,10元3斤 ,物美价廉。
现在她的心情就像沙糖橘一样甜。
“云深哥,我给你带了点水果,现在在你楼下。”
微信消息发出去十分钟了,周云深没有回复。
叶霜忍不住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结果是对方无应答。
又等了十多分钟,到午饭时间了,周云深终于给叶霜回信息了,发的还是语音。
【阿霜,我手机静音了,没注意看你的消息,我现在不在家,你先回家吧,晚上七点我去找你,请你吃饭。】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疲乏,周边也很吵,好像在工地附近。
“云深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一处地方游玩呢,准备要吃饭了。】
在他的语音中,叶霜还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小周,抓紧时间吃饭,马上就要开工了……】
“云深哥,你在哪里呀?”
周云深没有再回复,叶霜不相信他在游玩,他肯定在工地干活。
可是,他在哪个工地呢?
叶霜抬头看向天空,不远处有一个塔吊正在旋转吊东西。
也许,周云深就在那里。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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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门口,烟尘滚滚,几辆绿色泥头车排队等着进工地拉土,工人拿着高压水枪冲洗即将离开工地的泥头车。
叶霜现在看到泥头车就害怕,她穿越回来,就是被泥头车撞的。
她提着砂糖橘,十分谨慎地观察着泥头车的动向,打算找准机会去工地门口的出入通道。
“喂,你不要命了?快点跑来我这里!”
叶霜瞅准了车都不动,才敢迈开脚步,结果听到了一位中年男性的呼喊。
她扭头一看,有辆泥头车正朝工地大门驶来,她的位置应该是视野盲区。
“还看,你还看!”
泥头车行驶的声音有点吵,叶霜已经听不到中年男性的声音,只看到他张大嘴巴说话。
他急得跺脚,赶快给泥头车司机作出暂停的手势。
而叶霜也吓得立即跑向中年男性那里,刚才她确实懵了。
“你这姑娘真是心大,你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再晚一点就出事了,泥头车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见叶霜过来了,中年男性松了口气,然后严厉训斥叶霜。
这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叶霜给对方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看清楚。”
“以后注意点啊。”
叶霜点点头,拿出两个橘子给他,“阿叔,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他接过橘子,挑了挑眉,“这工地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怕是帮不到你哦。他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
“姑娘,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呆在家里玩手机,别来里给我添乱。”他把橘子塞进棉袄的口袋。
对方是下逐客令了,叶霜瞄到了工地来访人员登记表,“我只知道他在工地干活,阿叔,你给我看一下登记表,我就想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行行行,你去看吧,不准拍照。”
叶霜仔细看了三遍,都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怎么样,找到没有?本来我都想告诉你,工人进入工地,要么有出入卡,要么有包工头带进去。我看你这么执着,索性给你看了。”
“好吧,谢谢你。”
叶霜知道对方是不会随便给她进去的,而且工地这么大,即使她进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周云深。
只能先回家,等晚上见面再说了。
“李哥,在这偷懒呢,还不洗车,让它上路。”
一个戴着红帽子的青年走出来,笑嘻嘻地同阿叔说话,塞了根烟给阿叔。
哦,阿叔戴的是黄帽子。
这时,已经有一辆泥头车装好车,就等着工人给它冲刷干净沾满黄泥的车轮子。
“哪有你小子闲,到处逛,现在又去哪?”阿叔拿过烟,别在耳后根。
“去跟甲方爸爸对接。”
红帽子青年经过叶霜身边时,二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这青年常年在工地上,皮肤黝黑,五官端正,身材健硕。
他们从未见过,叶霜却觉得对方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此刻热火朝天的工地内。
周云深穿着一身黑色长衫长裤,头戴灰帽子,正在用铲子搅拌水泥,他的裤脚和鞋子都溅上了黄泥和水泥浆,手上的黄色手套也染成了灰色。
“搞快点啊,老弟,师傅都在等着水泥砌砖呢。”一个戴红帽子的施工员不耐烦催促道。
“好的。”
周云深喘着气,快速拌好水泥,将它们铲进两个小桶,然后提起桶,朝砌砖师傅走去。
刚放下盛满水泥浆的桶,砌砖师傅又吩咐道:“你去拉点砖过来。”
周云深来不及喘息,又得去堆放原料的地方,把红砖一块块搬到斗车上,装满后,推斗车到砌砖处,卸下来给砌砖师傅摆放好。
往返三次后,周云深已是满头大汗,好在现在气温相对低,还能忍受这种燥热。
他刚停下来半分钟,就感受到了凉意,运动才会生热。
那个红帽子施工员又出现了,“那边楼板扎钢筋的不够人手,你去帮忙啊,别站在这里像木头一样。”
周云深只能去扎钢筋,梁筋的绑扎他在上一个工地已经学会了,他以为这边的也是一样的放置标准。
他好不容易扎好两排钢筋,就听到另一位红帽子施工员怒火连天,大骂:“哪个狗日的,乱扎钢筋,这两排是谁扎的,给我出来!”
几个黄帽子钢筋工很懵逼,周云深认出来那两根梁的钢筋,都是他扎的。
“是我。”
红帽子一看他是灰帽子,更生气了,“原来是个临时工,谁叫你来扎的,他妈的瞎搞。行了,快点拆掉,看清楚我是怎么扎的。”
周云深看到他手上拿着图纸,才明白每个工地都有自己的施工图纸,指导工人进行施工。
而图纸并不能传到每个工人手上,施工员会在施工前将工人们集中起来,给工人解读图纸,交代施工规范及注意事项。
这一重要过程,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就被赶鸭子上架了。但也怪他阅历太浅,自作聪明,应该事先问一下经验丰富的工人。
那红帽子施工员一直盯着周云深,生怕他再出错。周云深也不敢马虎,专心致志扎着钢筋。
“你不用扎钢筋了,下去吧,老总找你。”
周云深顺着红帽子施工员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楼底下站着一位西装革履大肚子男人,头上同样是一顶红帽子,但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施工员。
大肚子男人比周云深要矮一点,约莫三十岁,满脸横肉。
他笑眯眯看着周云深,“跟我去一下办公室,放心,不是罚你钱。”
到了办公室,大肚子男人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
周云深注意到桌上的牌子,原来这大肚子是项目经理。
“你贵姓啊,今年多大了?”
“我姓周,今年21岁。”
大肚子男人手扶着圆润的下巴,“好年轻啊,我看着你挺像大学生的。”
“……”
“小周啊,在工地干活辛苦不?”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大肚子男人拍手叫好,“做苦力是很伤身体的,以后容易落下各种病根。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只要你以后陪在我身边。”
说完,他一脸深意地打量着周云深,从上到下,最后视线停留在某一处。
面对他猥琐的目光,周云深猜到了他的意图,但他装傻充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肚子男人站起身来,走到周云深身边,伸出肥手,想摸周云深那张英俊的脸。
周云深躲开,大肚子男人也不恼,慢条斯理说道:“虽然你我都是男人,我知道你短时间很难接受,但我会让你慢慢适应,这种事嘛,一回生二回熟。”
说完,他还笑了起来,想再次摸周云深的脸。
这次,周云深不再躲,直接打掉他的咸猪手,义正言辞说道:“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请你对我打消这种想法。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去干活了。”
大肚子男人强压怒火,“小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周云深面无表情地回答。
见周云深态度如此坚定,大肚子男人也不装了,恼羞成怒,“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工地待不下去!”
“无所谓,此地不容我,自有留爷处。”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城市一半的工地都是我家的,只要我一句话,我看谁敢要你。”
曾经他就是靠着这样的威胁,拿捏了一些年轻帅气的小伙。
“你也说是一半的工地,说明你还没有只手撑天的本事。”周云深云淡风轻说着。
大肚子男人彻底破防了,“即使不是我家的,我也有办法让你在其他工地混不下去。你很有骨气是吧,马上滚出我的工地,我等着看你去街头要饭!”
周云深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就是有点可惜,今天杨白劳,损失了150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