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宾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瑶雪道:“你快快走吧,从此别来理我,再也不用见我的面。”
阿宾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忙道:“正说得好端端地,姑娘何以忽出此言?”
瑶雪听他语声发颤,心中暗喜,寻思:“原来此人对我当真甚是颠倒。要骗他是十分不易,不如索性明求,多半他能答应。”便道:“我想过,不到十天半月,你便会舍我而去,与其将来伤心难过,还不如今日及早分手的为妙。”
阿宾又是欢喜,又是焦急道:“我说过一辈子不离开姑娘,誓也罚过,咒也睹过了,姑娘怎地还是不信?”
瑶雪摇头道:“我便是不信。”
阿宾道:“除非我把这颗心剜出来给姑娘看了,姑娘才肯相信。”
瑶雪哭道:“你,你……你是欺我眼睛瞧不见,故意说这种话来讥刺我,来气我。”
阿宾只急得满头大汗,突然间跪倒在地,想伸手去抱瑶雪的腿,但双手离她裙子约有半尺,心中忽起惧意,缩回了手,道:“姑娘,我若有此意,天地不容。”
瑶雪听得他跪倒在地,心中更喜,泪水却流得更多了,哽咽道:“你除非依了我一件事,我这才相信。”
阿宾道:“别说一件事,便是千件万件,我也依得。到底是什么事,姑娘快快明示。”
瑶雪道:“你是一定不肯的,我说了也是白饶,只惹得你反来笑话于我。”
瑶雪以退为进,越是不肯说,阿宾越是求得热切,到得后来,瑶雪终于说道:“倘若你当真对我是一片诚心,那便将你的盖世神功,传我一成半成,日后你便离我而去,我也得有一些防身之技。”要是阿宾真有什么盖世神功,瑶雪只须这么一说,他立时便答应了。就算没有“盖世神功”,只要有一点儿什么独特的武功本领,那也是千肯万肯的倾囊相授,可是他实在半点功夫也没有,此之瑶雪现有的武功,实在是差得太远,可教他如何答应得下来?
瑶雪听他踌躇不答,心下甚是焦急,暗道:“乘着眼下他对我甚好,说什么也要他答应。”当下叹了口气,道:“公子,我要你传授神功,原是不情之请,你难以允可,我也不来怪你,咱们这就分手了罢。”
阿宾急道:“不!不!我答应你,答应传授你盖世神功。”
瑶雪大喜,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道:“我勉强于你,你就算传授,那也是心中大的不愿意,那又何苦来呢?倒还是好聚好散,从此不再见面的好。”
阿宾惶急之下,心中只有一个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我而去,好在传授武功,非一朝一夕之事,我先稳住她再说。”心念乱转之下,想起当年在英雄门中,大哥要一位武林名宿指点自己几招入门的功夫,那名宿便要自己演习几招,以便得知自己武功上的造诣。阿宾资质平庸,这自知之明倒是有的,情知一出手便丢大哥的脸,说什么也不肯显露,那武林名宿甚是不悦,也就没加指点。
这时候他想起此事,便道:“姑娘,你要习我的神功,咱们先得找个清静幽僻的所在,以便没外人打扰。你再将自身的各种武功,自浅至深,一一演给我看了,我方能量才而授,以盖世……盖世神功传你。”
瑶雪喜道:“是啊,原是该当如此,只不过咱们也不能到太偏僻的所在去。最好你一面传功,一面找寻武林大会所在,将盟主之位夺了过来,去还给在北国的大王文仲,我大哥多半不肯要,那便由我来当。那时候我既是酒仙谷的掌门,又是武林盟主,与你无极派掌门人并肩天下而驰名,叫什么少林派、天下四绝个个望风披靡。岂不是好?”她越说越是高兴,脸上眉飞色舞,虽是盲了双眼,仍是神采飞扬,风姿嫣然,叫阿宾瞧着一颗心怦怦而跳。
阿宾待她说得稍停,才道:“要夺得盟主之位,原是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由我代你去夺,只恐天下人众心下不服,最好是等我传授了你盖世神功之后,由你凭自己的本领去夺来,最多我在旁给你掠阵照料,那才妙呢。”
瑶雪大喜,道:“好,好!公子,我性急得很,咱们也不用再找什么僻静的所在了,这里就没旁人前来打扰,我先将自己的粗浅功夫演给你看,便请你传授盖世神功。嗯,这入门口诀是这样。”说着便将当初安婆婆最初教她的口诀说了出来,又演了几式坐功。
阿宾寻思:“这酒剑仙本来收了我做弟子,但为了瑶雪,师徒成仇,非但没传我半点功夫,中间倒生出老大的岔子来。我在瑶雪面前冒充盖世高人,其实半点本事也没有,眼前要使她不起疑心,只有跟她东拉西扯的敷衍胡混,硬说她酒仙谷的武功不成,除此之外,更无别法。”当下说道:“姑娘,姑娘,我瞧你所学的功夫,已走入了歧路,不过你的武功倒也不是泛泛,我须得先行研讨一番,彻底明白了其中错之所在,方能指点你走上正途。”
瑶雪喜道:“是啊!我师父……不,不……司徒钟那个老怪,素来不喜收录学过武功之人为徒,他说学过武功之人改学本门功夫,比之从来没学过任何功夫的人由头初学,那是要难上十倍。公子,你授我盖世神功,那是要多费你许多心血了。”
阿宾道:“这个……这个,为你多费一些心血,原是我求之不得之事。嗯,这一式坐功是这样的了,随后是这一式行功。”他依着瑶雪的姿式模样,练了起来。
首先便是蛇岛的武功本以毒,内,武为根基,体内阴寒歹毒的内功练得愈深,出手愈是厉害。瑶雪开演的这两下姿式,叫做“催毒手”,本是蛇岛的入门功夫,在初学之人练来,须得化上一个月至两个月的时光。但阿宾体内积蓄的冰蚕奇毒,乃天地间自然之物,连司徒钟也是有所不及,依着瑶雪所示的姿式,一举手间便练成了,圈手一拍,呼的一声,身前数尺的一株小树应手而倒。
阿宾吃了一惊,跟着又依式圈手一拍,又是一株小树断为两截。他又惊又喜,心道:“这就是酒仙谷的功夫,竟有偌大威力。难道她是故意调侃我,自已明明已有这般的功夫,却又来求我教什么盖世神功?”
瑶雪听到断树之声,说道:“厉害厉害!公子,你快教我,如何能一掌断树。”
阿宾道:“你用这一招‘催毒手’,却不能断树么?”
瑶雪嘻嘻一笑,道:“这催毒手,乃是蛇岛中人人都会的粗浅功夫。要是这一招能出手断树,弟子个个都是横行天下的英雄好汉了。”
阿宾心下不解,当下不依瑶雪所演的奏式,随手拍了出去,身前的小树却是晃也不晃。他再使劲力,仍是不能撼动树身分毫,待得依照‘催毒手’圈手一拍,擦的一响,并排的两株小树齐齐折断,宛似以大斧砍断一段。原来蛇岛作为数十年前数一数二的武学之地,武功的一招一式,都能将寒毒内力发挥于极致,但也只有体内积蓄了浑厚的寒毒内力,才能充分运使这蛇岛的武功,两者相辅相成,但学招易而积功难,一般弟子学会的都是招数,唯有寥寥几人,修积得相当内力,便成为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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