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确是能够掩盖许多东西，之前卫涛也是为之所蒙蔽，甚至在听到周瑜所劝也是立即起了攻夺西凉之意。
只到最后才是明白，周瑜劝说卫涛谋取西凉，正是因为卫涛已经无力大战。
仔细想想，那曹操又何尝不是如此？
夺青州、战袁绍、降吕布、斩袁术，一直以来都是大胜接着大胜，但胜利之下，自身的兵力钱粮损耗恐怕也不是小数，以曹操原先的积蓄，这个时候也是尽耗。
若是这个时候曹操止战，休养生息，那么还是可以徐徐图之，若继续为战，除非一战功成，只要稍稍是有拖延，那么曹操恐怕就是免不得要惨遭败仗。
可曹操会是休养生息吗？
“曹操麾下多谋臣，虽然没有了郭嘉，但还有程昱、荀彧在，此二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掌管曹军之中诸多事务，不可能不知此事。”
也许像卫涛、曹操这样的一军主帅，会是下意识在胜利当中忽略这等隐患，但那亲自经手这一类事务的人当不会忽略过去才对。
“若曹操一意孤行，就算那程昱、荀彧又如何？也当是无可劝阻。若在以往，恐怕曹操还不会如此急迫，但只见其以此来挡我军南下，便可知其忌惮兄长，想要以南方之势臣服兄长，若如此，他岂能不急？一急便会是有差。”
周瑜微微一笑，好似已经见得曹军大败一般。
“而若此一败，则曹操实力大损，十年之内恐怕难以一统南方，到时候兄长如此恪守？十年之中不知道有何变数，而且十年内战恐怕大汉实力损伤更重，到时候兄长还当如何？只为一时之名反倒是阻碍了心中志向？”
卫涛哑然无语。
卫涛不是什么死板的人，而且皇帝之位，那可以一人所能够得到的最高之成就。卫涛又如何不梦想过？
只不过两世为人，卫涛知道没有万世的王朝，加上有后世之见识，自然也就将阻止五胡乱华当作自己的目标。没有丝毫要卷入中原内战，逐鹿天下的意思。
可是听到周瑜如此而言， 那么是不是要因此而反过来阻碍自己的志向？
虽然是经过自己几番打击，草原上的部族死伤极重，但十年时间足以让其恢复元气还有多的，到时候草原南下，恐怕不会再如之前。
若到时候没有整个大汉支持，那么结果会是如何？
想到有可能因此而打败，卫涛心中猛然一震。
“公瑾所言也极是。然如今曹孟德正在剿灭袁术，可谓是胜负未分。不知道公瑾以为如何？而且如今马、韩两军虽有分裂，然要下凉州还是不易，不知道公瑾当如何谋划？”
卫涛此言倒不仅仅是想要知道凉州之事，还想要知道，若曹操万一真的败北。自己是当如何。
以周瑜之智，自然是明白此理，当即就是一笑。
“江东据有长江之险，先得地利。虽然如今那孙权根基不稳，但孙坚、孙策帐下一干老臣都在有着他们的支持，孙权自当可与曹操一战。若一战，曹操所领皆是陆军。还需打造船舰，训练水军。如此可有时间让荀彧筹集钱粮，支持曹操作战，这也是为何我言曹操会一意孤行的道理。孙权不过初生牛犊，曹操恐怕自认可在数月之内夺取江东，若此事能成。则其有七成机会一统天下。”
周瑜不急不缓，微微一笑而道。
“若如此倒是兄长原先的打算，不过仓促练军便想要败江东，未免是将江东俊杰看得太低了一些。不过此时所言倒是无有什么证据，兄长可以拭目以待。如此以来。我军当有一年有余的时间，正好是一面休养生息，一面谋取西凉与司隶，若将两地完全占下， 兄长也算是一统北方到时候正可南下荆襄。”
“哦？”
卫涛听到周瑜此言倒是不置可否，只是随意应和一声，但周瑜却是全然不在意，继续微笑而道。
“那荆襄刘表，虽然名为八骏，但实为守户之犬，加上年纪日大，以兄长之能要败其却是不难，拿下荆襄，而后便可进逼江东。曹孟德若与江东一战，就算若败，也可重创江东水师，到时候我军再攻，凭着兄长在渤海之上练出的水军，正可一举而溃江东也。”
说到这里，哪怕卫涛也自感是如此，好似天下确实是可如此而夺之，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眸之中已经显露出意动之色。
“若能下江东，则可是将曹操所属全都拢围，到时候兄长再以号令降服益州。便可以天下之势以降曹操。兄长既与曹孟德相交往，自然知道那曹孟德也有匡扶大汉，驱逐外敌之意。其在天下之势已明之时，当不会再与兄长死战，到时候兄长正可劝降之，如此一来，即可实现其志向，也不必再耗费我大汉实力已做内拼，岂不大善？”
周瑜说完，殿内却是一阵沉默
“呵呵……”
良久之后，卫涛终于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声而道。
“想不到公瑾竟然也有如此之口才，不得不说，我确实是被公瑾你所说服，若天下之争果然是如此，那么我是有何惜此名？自当逐鹿中原，以取天下，实现我心中是为护佑万民之志愿！”
卫涛终于是做出此等之言，周瑜不禁是一笑随即拱手而道。
“瑜必当助兄长也！”
“好了，此等之事还甚为遥远，公瑾还是先说眼前，韩遂虽然是有心吞并马腾所部，然也知道我军在侧，恐怕不会轻易动刀兵。而那马腾亦是如此。两人虽然争斗，但争斗不显，我军如之奈何？总不可能真的放弃司隶，到时候一旦退出，那么再想夺来，恐怕就真是不易。”
卫涛摇摇头，终于是将那长远的计划放在一旁，先是言此。
司隶虽然已经十室九空，不被卫涛放在眼中，不过如今计划已经是渐渐有所改变，卫涛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司隶。
“主公所言极是。韩遂老奸巨猾，虽然起了贪婪之心，不过也只会是逐步蚕食，甚至一旦那马腾有所动，便会是退缩安抚，如此下来，恐怕没有三年五载也是弄不清静，所以我军还当是一激。”
谈到正事，周瑜神色一正，就是连对卫涛的称呼都是改了回来。
之前乃是为更好劝说卫涛，才是以兄弟之情相动，如今则为正事，周瑜自然以正事称呼。
“那马腾有子马超。主公也知其武勇，然据我所知，那马超性子极傲，脾性又有急躁。早年那马腾、韩遂大战之中，其差点是被阎行所杀。虽然不见两人龌蹉，但也可知那马超心中定然是有不忿，若主公能以此而动之，让那马超与阎行起了冲突如何？一个是马腾爱子，一个是韩遂爱将，两人是嫌隙必定更大。至于我军，更不欲忧只需传言，言说匈奴、乌桓再是欲要南下之言即可也！”
周瑜的计谋很是简单，但卫涛却是知道，只要那韩遂的确是有吞并马腾的意思，那么就必定会是中计。
一旦马腾、韩遂分裂，那么西凉大军也就没有什么可怕，到时候夺取西凉，便可力压羌族，真正是将羌族融合入大汉民族之中，比之如今西凉凭着武勇压迫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公瑾所言甚是有理，既然如此，此间一应事务便是交托给公瑾了。”
“呵呵……此等小事，还请主公放心。”
周瑜一笑而道，而后自然下令有所布置。
长安城中，本来平静了三月之后，又是再起波澜。
韩遂暗自蚕食那马腾势力，那马腾如何又会是不知道，可若说杀敌，韩遂自然比不得马腾，但若说此等暗自谋划，马腾委实不如韩遂。
连续找了韩遂数次，韩遂皆是推脱，而后又隐隐是暗示卫涛还在，两家若是生隙，那么反倒是被人渔翁得利。
那马腾也是为一方诸侯，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所以虽然恼怒，但还是强行忍了下来，甚至还下令自己的部下不可与韩遂所部冲突。
马腾的命令对其他人也许是有用，可对马超却是无用，不过马腾也知晓如此，所以是将其子马岱派在其身旁。
马岱虽然是为马超从弟，但本身却无马超之勇力，不过相较于马超，马岱为人倒是极为冷静谨慎，轻易不会被人所挑动。
只可惜，若无人为， 那也就罢了，但若有人为那却是不同。
这一日，，马超是接到周瑜之邀请。
周瑜不仅是卫涛麾下谋臣，其本身之名也可谓天下闻名，哪怕马超身为武夫，对他也是有几分钦佩，自然应邀而来。
只不过当马超到来之后，却是发现阎行也在，顿时脸色就有几分不好看。
何止是马超，其实阎行也是如此，本来言谈亲切，但这时候的脸色也是一沉。
别看马腾、韩遂之前的关系不差，但马超与阎行两人从来不对付，如今同坐一堂，若不是周瑜相请，恐怕两人都是要拂袖而去。
但饶是如此，两双眼眸却是齐盯盯地看着周瑜而问。
“不知道周军师如此所谓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