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穿过常安林,往西走三里地就能到达青黛河,白岫当机立断只他们几人一同前去查探情况,其余人留在现场继续搜寻线索。
姜钰抱着手安静的走在白岫的身后,林间刮起了风,夹杂着细雪,她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冷。
常安林四周无山,空荡荡没得遮挡,风刮得也猛烈,像刀子似的,还带着些许腐败的腥味,不是很好闻。
白岫忽然侧过头,看着眼神放空的姜钰询问。
“姜钰,你说凶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钰想了一会道:“八死四伤,要说他是个残忍至极的人,但他又没有取另外四人的性命,只能说他应是相当令人头疼的凶手。”
“姜大人此言差矣,要我说,这个凶手定是穷凶极恶,修行很高的妖邪之辈。”
跟在一旁的林棣棠嘿嘿一笑,探出头来,吐出不少白烟:“我们将那四个伤者送去医馆的时候,其中还有一人没有晕死过去,那人手中拿着剑,上头都是血,看模样打扮不像是和这些人一起的。许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把那穷凶极恶之辈赶走了,这才护住了另外三人。”
李天青沉声补充道:“只是这人看到我们赶到后就晕过去了,也来不及问话。人送去医馆之后,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应该是伤的重,没有醒。”
姜钰有些诧异,蹙起眉来:“那死去的八个人呢?他们难道都没有反抗过就死了么?”
小衙役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低落。
“我们一来就探查了他们的经脉,八个人内有两个修行者,经脉狭窄,修为并不算高,遇到这样凶残的凶手,想来也是抵抗不过,这才糟了横祸,被刨去心的也是这二人。”
白岫忽然打断他们的话:“那四个伤者的伤是什么样的?”
林棣棠回忆道:“伤……另三个受伤的不算多,有两人是头部受了撞击,我们检查了现场,应该是在马车翻的时候撞到了石头和树上造成了,还有一人手臂和胸前都有撕扯的伤痕,是流血过多晕过去的。”
“最后倒下的那位,我们赶到的时候瞧见他身上都是血,但除了腿上的伤之外,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我想应该是灵炁耗尽脱力了才晕过去的。”
撕扯的伤口?
姜钰忽然一下想起了罗刹鸟,若是野兽或是怨气所化的妖灵,才能有这样力大无穷的能力。
这样的妖灵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因怨而生,自然更喜食怨气充沛之物。
可她施法看去,丝毫怨气的痕迹也没有,不说怨气了,那个地方灵炁混杂,更像是双方斗法的结果。
但这样推测的话,就与她先前所想差之甚远。
难道是她想岔了吗?……
白岫突然出声道:“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妖灵所为,也就有人为的可能,不能放松警惕,一会道了青黛河,也得仔细探查。”
小衙役二人抱拳回复:“是,大人。”
姜钰抬眼看她,瞧见白岫也侧过头看自己,两人对视一眼,同样转了回去。
是了,这并不能排除就与萧老爷子失踪没有关系。
他的失踪与事件发生的时间太近了,若说是人为,整个临安城内能一夜之间杀掉这么多人,做的那么干净找不到痕迹的修行者,也就那么几个人。
萧老爷子的嫌疑很大。
先前白岫说了,平江郡御灵府妖狱之中仅仅只有八月抓到在观潮节的黑蛟,她没必要说谎,那么师父就定是在萧家手中。
虽然不知其余四家是否也有消息,但如今萧老爷子这条线,是她最容易接触到的线索。
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萧老爷子,那基本就能套出师父的下落了。
两人心照不宣又各怀心思,白岫寒下脸来,心情十分焦躁。
由心的来说,她并不想最后查出来凶手就是萧老爷子。
萧老爷子如果真是凶手,那说明他们的病症到了最后定是会让人发狂,那二叔呢?二叔会如何?
五家里头的其他患有同样病症的人会怎么样?
如果是他,这件事情被捅出来后平江郡五家这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注定只能翻覆。
那就合该布局之人得意!
可如果真的是萧老爷子,她真的能放过么?
那她为什么从小便立志将妖邪赶出大齐,将妖邪封至域外?拿什么保一方百姓平安?
一头是家族的利益,一头是偌大平江郡的百姓。
实在是……
姜钰忽然停下了脚步,白岫后知后觉回过头:“怎么不走了?”
“你没发现么?三里地的路程并不算远,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道旁的栾树:“我已经是第三次看见这棵树了。”
白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原本下着细雪的林间早已停了雪,青天白日里竟然飘起了林雾。
两个小衙役靠在了一起,各自拿出了兵器:“姜大人,这难道是鬼打墙?”
“这是被人布置了阵法,硬说是鬼打墙也对。”
姜钰蹲下身来伸手捻了捻道旁的泥土,拿起来闻了闻泥土的味道。
“土里面有和刚才在车梁下水草一样的气味,凶手应该是路过过这个地方,但这里又有灵炁改动过的痕迹,可能……是有人故意布置不想让我们走出去。”
白岫沉了脸色,抬手就是一道水刃打向了雾气弥散的地方,却发现半晌都没有一丝回应,连击中树木石头的声音都没有。
“布阵需要时间,能困住我们应该是个高手。”
姜钰点头,思索道:“也许和凶手是一伙的人也说不定,把我们拖住,好给自己找机会脱身。”
白岫摸出一把匕首,往方才姜钰拍过的栾树上刻下一个白字。
“我没有在这里感觉到杀意,对方应该只是想困住我们,不如一边往前走,一边找找如果破阵。”
姜钰点头,伸手一拍红葫芦吞吐出六只飞刀盘绕在四人周围,提防着可能出现突来的袭击。
她悄悄看了眼白岫的表情,见对方一脸正色,心里这才放下警惕。
白岫应该是不知道衔云飞刃的事情……
四人聚在一起往前走去,林间雾气越变越浓厚,隐约有些看不清前路。
白岫抬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只小橘灯,柳枝一般的灯柄,掏空的橘壳里面燃着一只白色的蜡烛,它一出现,白雾便退了三丈。
姜钰掐着决,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小灯,其中逸散出来的灵炁精纯,很明显,那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宝。
在白岫拿出小灯后,四人又往前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她便顿住了脚步。
在小橘灯的照耀下,手边白雾皆散去,姜钰瞧见照出的栾树上刻着一个几乎灰败的‘白’字。
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