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嗜血族的身份,季末接受起来没有太大的困难。
前世他是血猎,除了古老的血猎家族以外,像他这样的孤儿想要成为血猎,都要接受血液融合实验。将经过处理的血族的血液注入人体,融合成功就有可能拥有异能成为血猎,失败则只有死亡一途。
换到这里,嗜血族基本上也能与季末前世的血族划下等号,只不过前世的血猎和血族大多数拥有异能的人只能感应一种元素,比如金属、水、火、草木之类的,嗜血族却能够感应所有的元素,不过两者都以血液为能力传承的媒介。
这么一比较,或许嗜血族就是因为近亲结婚才能一直保持异能的强大,但也因为近亲的缘故,嗜血族人数锐减,还有极高的风险生出残缺的后代。
至于为什么嗜血族没有采用血液融合的办法扩大自己的族群,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其他理由……等回到将军府,到季少将的密室里找一找,应该会有所发现。
这也是雪狐极力支持季末拿回遗产的原因,不完全是为了找回武器,还有部分原因是当年季少将夫妇的死因有疑点,作为拥有特殊血统的嗜血族,季少将夫妇都有异能,按理来说不会轻易战死沙场。
如果季末这辈子隐姓埋名甘愿做个普通人,雪狐也会继续处于休眠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予反应,然而既然季末选择的道路是站在机甲士的巅峰,那么他的未来注定不会平坦,这些事情他迟早也要面对。
尽管季末仍在专注手头上的工作,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一小时,雪狐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源源不断地向季末倾吐从它来到季家以后听到的事情,因为是机甲,甚至还有录音和录像,从季少将夫妇战死的蹊跷说到生活中芝麻蒜皮的小事,包括季末三岁的时候还会尿床的糗事……
“够了,闭嘴!”季末实在是忍无可忍,低吼一声。
【那我等你比赛结束,再给你看那些录像。】雪狐十分体贴地说。
“……”我为什么要看三岁尿床的录像,而且那个尿床的人是前身又不是我。
季末没工夫跟雪狐理论,他的重点都放在手中的汐铁上。
经过元素重新组合的汐铁,凝聚力量更强,性能也比原来要好上几倍,改质的过程中还将杂质排除出来,甚至无需使用潮汐石增加稳定性。
季末思考了下,既然潮汐石已经失去了作用,那就没必要再添加进去了。虽然在汐铁中加入潮汐石已经成了固定搭配,但有的时候传统就是用来打破的。
打磨、抛光、组装……这一系列的动作通过异能的辅助,让季末觉得越来越顺手,每一样零件在经过季末手心的瞬间,就像被赋予了生命般,自然地与下一个零件契合。通过异能,季末还把组装的顺序改了改,抹消了组装过程中的某些违和感。
铃铃铃——
在季末将最后一枚螺丝拧紧时,比赛结束的铃声几乎同时响起,工作台上的器械全部断了能量供应,门锁也被人打开,戴着学生会徽章的学生手捧写着相应参赛选手名字的盒子,示意季末将他的成品放在盒子里,整个封盒的过程中,对方都没有碰过成品。
看起来相当的专业。
季末不由多看了那人两眼,从对方清澈的眼神中,也看不出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难道那个想要让他无法完成比赛的人以为把材料换了就能将他置于死地了?没有后手?
不过根据一般人的常识,汐铁质变后就是废铁一块,就算再优秀的机械师,没有最重要的原材料也是无法做出135号零件的,所以也许对方只算计到这一步,料定季末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可惜,心思还是不够细。”季末遗憾地摇摇头,“既然要做,就该把所有的意外都考虑全了,让我永远无法翻身才对。”
雪狐纳闷:【你为什么要诅咒自己?】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换位思考罢了。”伸了伸腰,季末最后回头看了眼那个狭窄的隔间,讽刺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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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从季末进入考场以来谢少棠就跟着紧张,尽管他知道以季末的能力,就算得不到唯二的选拔名额,也照样能惊艳一片人……不,谢少棠暗暗摇头,那个名额必定有季末的一份。
但即使对季末有信心,谢少棠还是没办法让手心里的汗少冒一点、让自己的步伐走慢一点。
在考场门口转了半天,谢少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监控室的门口——至少能让他看到小末在做什么。
谢少棠还没来得及进入监控室,就听见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转过头,就看到走过拐角的人身上水蓝色裙摆的一角。
高跟鞋的声音瞬间停了。
距离谢少棠不远的少女一脸惊愕,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紫色。岳姗目光闪烁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看向谢少棠:“少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不能来吗?”谢少棠脸上保持礼貌的微笑,目光却注意到岳姗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怎么……怎么会呢,你当然能来啦,不过学生会里有专门负责监控工作的同学,又不缺人手,你一个副会长跟着凑什么热闹?”
岳姗说话的语调似乎和平常一样活泼娇嗔,然而只要仔细一听,就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
谢少棠的目光暗了暗:“那你怎么又来了,我知道你也不负责监控的。”
“我看他们辛苦,专门给他们送些零食来的。”岳姗手指飞快地抹了抹自己的手镯,那是个储物设备,平时装了不少她爱吃的零食。幸亏她反应快,这些零食派上了用场,岳姗似乎找到了理由,情绪也变得稳定,她扬了扬从储物器中拿出来的两袋零食,笑得格外明媚:“喏,就是这些!”
“原来是这样啊……你真是有心了。”谢少棠笑了笑,推开门,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岳姗先进去。
岳姗看谢少棠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按照谢少棠的示意先走了进去,背对着谢少棠的时候,她狠狠地松了口气。
……还好,混过去了。
以为成功瞒过谢少棠的岳姗顿时表现得更加活泼,招呼监控室内的几位干事一起吃零食,还分享了几个最近听到的笑话,被分到监控考场这个沉闷又枯燥的干事立即对她产生了好感。
只是岳姗没有留意,谢少棠的视线从温和无害变为了锐利。
眼看监控室的氛围变得热闹起来,岳姗收获了不少奉承话,她心情大好地扭头去找谢少棠,却看到谢少棠站在一处监视画面前许久都不动,她疑惑地走近他,一眼就看到画面中的季末!
嫉妒在一瞬间漫上了岳姗的眼瞳,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还是忍不住问道:“少棠,你在看什么?”
“看季末,他已经站在那里有五分钟了,从我进来的时候起就一直站到现在。”谢少棠回头对岳姗说,“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会吗?”岳姗的眼睛映着谢少棠认真又不解的神情,她强自压下不甘与不安,像刚才和别人交谈一般的对他笑着说:“你是关心则乱吧?人在紧张的状态下总会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比如有的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季末可能是因为紧张才没有立刻动作,也许过会儿就好了。”
“是吗?你懂的东西还挺多的。”谢少棠淡淡笑道。
“那是你以前都没有留意过我,我懂的东西很多的!”岳姗撒娇似的撅了撅嘴。
“那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谢少棠将右手握成拳抵在左胸前,稍稍弯了弯腰,做了个标准绅士的动作,“以前没有注意到,现在我知道了。”
优雅的动作、低沉的语调、上扬的嘴角……所有的一切都让岳姗忍不住脸红心跳,周围看到他们互动的人都在纷纷起哄。
岳姗的心跳得飞快,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说话反驳,是不是……是不是说明,他也对我……
就在她不知道该不该进一步表达自己的心意时,就看到谢少棠朝她走近一步,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他用低沉又舒服的声音说:“我还有点事要忙,你就帮我看着这里吧。”
“……好。”离得好近,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距离。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而谢少棠人都已经走远了。岳姗跺了跺脚,可是笑容却一直没有从脸上消失。
走出监控室的谢少棠不复之前温柔和气的脸色,他走到没人的角落,拨通讯通仪联系人列表中的某个名字:“帮我查一下,最近黑市上最活跃的那几个,这两天谁卖过变质的汐铁。”
“变、变质的汐铁?”
“对,拿到交易变质汐铁的录像,要能清晰看到交易方的那种,我知道那些黑心商人都会留这么一手。”谢少棠沉着脸道,“不管出多少钱,三天之内,录像必须传到我的讯通仪里。”
通讯那头的多玛被谢少棠黑如锅底的脸色吓了一大跳,亲娘诶,这看起来就是个老好人的家伙也有这么恐怖的时候!被那双棕色的眼睛盯着的时候,自己的身上的骨头冷得一根根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