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万幸有你
厉隆海房间的灯已经熄灭。
厉堇元动作迅速地移动到卧房后面的私牢入口，身影隐没其中。
贺知知没想到进来如此顺利，疑惑地问：“你不是很早就离开家了吗？怎么对地形如此熟悉？”
“因为我在这里被关过。那一间！”
厉堇元指给她看，那间牢房初看没有什么特别的，阴森是阴森，可对于监牢来说也算常见，但等贺知知注意到上面不断有一滴水缓缓地滴下来，而下面的镣铐和刑具似乎又是把人押成一个腰向后弯，面朝天花板的奇怪姿势，她忽然不寒而栗。
贺知知挂在厉堇元的身上，忍不住搂紧他的脖子。
“看出来了？”厉堇元看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看样子是不敢朝那个方向看，心中顿时柔情万丈。
过去的苦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夫人心疼他了。
这种刑罚的别名是“水滴石穿”，乍看是不用鞭打那样的重刑，但其实更为恐怖。它是将人固定着，眼睁睁地看着一滴一滴的水珠从高空“嘀嗒”落下，缓缓地泡软自己的皮肤、头骨，最后彻底滴穿，漫长而温柔的折磨简直能把人逼疯。
“你被关了多久？”贺知知咬唇问。
“三个月。七十七万六千零八十九滴。”厉堇元面不改色地提起这个数字。
贺知知听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睛已然通红：“厉隆海怎么会对你动用如此残忍的刑罚？当时他明知道你杀死他的长子是被迫的，是为了保护你的母亲。”
“将门深似海，那时我还有其他的几个兄弟，厉隆海担心其余儿子也像厉昌江一样有自立门户的心思，所以拿误入局中的我来敲山震虎。”厉堇元伸出手刮掉她眼角的泪光，莞尔一笑，“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也在漫长的杀戮和权力的争夺过程中变成第二个厉隆海。”
“我没有做什么……”贺知知轻声。
“不，万幸有你。你什么也不必做，存在着就是一束照亮我的光。”厉堇元一声长叹，低头时下巴抵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像是找到了余生重要的支点。
“继续向下吧，不然等会厉隆海该醒了。”贺知知感受着他心潮澎湃时身体惊人的热度，一阵心慌，催促他沿着牢狱的台阶继续向下。
因为是水牢的缘故，空气非常湿润且带着一股不怎么通风的水腥气，台阶越往下也越长满苔藓，十分湿滑。
厉堇元抱着贺知知，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直到前方传来一阵类似小孩的哭声。
他们停下，看见了根生被关在尽头处的笼子里，头正卡在两根柱子的中间，疼得哇哇大叫。
原来一般的牢笼都是关押成人，柱子间的间距看着很大，根生思量着自己是小孩的体形，所以想要冒险钻出来，没想到被卡得正好，进退两难。
“雷姐姐！我不是做梦吧！雷姐姐！”根生痛得嚎啕不已的时候，透过泪光看见贺知知的出现，一下子惊呼出声，带着他习惯的楚楚可怜的神情。
“雷姐姐，求求你快救救我。”根生哀求着，“我是根生啊，你曾经还想收养照顾我的根生呀。”
贺知知面露鄙夷，这个人叙旧情的时候难道选择性遗忘了他曾经多么恶毒的恩将仇报吗？
“我当然记得你，根生。你不是想栽赃嫁祸我是杀人犯，将我彻底毁掉吗？”贺知知冷冷道。
“雷姐姐，当时我是受沈羽指使和威胁，你对我有恩，我根本舍不得伤害你呀。”根生哭着解释，并且伸手想要拉住她。
“咔！”厉堇元注意到他的动作，单手抱着贺知知，另一手干脆利落地捏着根生的手骨一折，就听见根生震耳欲聋的惨叫。
“她不是你能碰的。”厉堇元的眼睛，比地牢更阴深。
根生受到血淋淋的警告，当即不敢再动手动脚，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记得我的恩情，那么我问你——”贺知知肃然道，“你在牢狱中所画的眼睛钟表图案是怎么回事？”
“眼睛钟表？”根生一愣，“这事你直接问雷炎不就行了？”
“大哥已经死了。”贺知知悲痛道。
根生自送入监狱后，一直与外界隔绝，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种种。
“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大哥会知道这个？”贺知知悲痛之余，疑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