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宁冷着脸嘟着嘴没应。
唐旭尧往她望了眼,也没理会她,转身上楼。
唐宁宁先忍不住,转身叫住了他:“哥!”
唐旭尧扭头往她望了眼:“有事?”
“哥,今晚我和陆燃姐出去了。”
唐宁宁望着唐旭尧说,很认真,唐旭尧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然后呢?”
唐宁宁往他望了望,声音始终是平静的:“哥,其实我挺怀念过去的,虽然很辛苦,很难熬,但起码是快乐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你为另一个陆然做尽一切,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顾时,你就从没对陆燃姐有一点点愧疚吗?当年在唐家倒下在你落魄时是谁不离不弃地陪在你身边,你被大雨挡在外面爸病得差点断气救护车过不来是谁冒着大雨帮着妈背着爸一步步送到医院的,你的亲妹妹差点被强%暴又是谁冒着危险把人拉开自己顶上的,你去应酬喝酒喝得胃出血是谁守在床边没日没夜地照顾你的,这些你都忘了吗?陆燃姐脾气是不太好,但她从没亏待过我们家任何一个人,她为我们家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要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吗?”
唐宁宁几乎连气也没喘就一口气吼完了,吼完时自己早已是满脸的泪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想到今晚的陆燃,想到她睁着那双死寂的眼睛平静地跟她说,她嗑药了时,心里就特别难受。
她和陆燃认识快二十年了,她见证着她所有的美好,她真的很难接受那个一起长大笑容明媚的女人堕落成她觉得陌生和畏惧的人。
“宁宁。”唐旭尧长长地呼了口气,望向她,“感情不是报恩。我和她在一起四年,曾经我也很努力地想陪她一起好好走下去,不管她怎么吵怎么闹,我总告诉自己,这才是完整而真实的她,既然我要和她过一辈子,就要包容她所有的小性子,所以哪怕我们总这样分分合合着,我还是会去认真地把她哄回来,可是人也是会累的,她总是这样吵这样闹,我和女下属多交代几句工作,和女性合作伙伴出去吃顿饭,一个晚上忙得没能及时给她电话,她都能找我吵上半天,整天在怀疑我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是不是不在乎她不爱她了,我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空下来,还得应付她没完没了的无理取闹,这样的日子我真没办法继续下去。”
“她只是太爱你太患得患失了,你当初结婚得太仓促了,连我们都没办法接受,更何况是她,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也一直在努力地改变,可是你却连这个机会都没给她。”
“结婚的事确实我欠考虑了。但是,我已经给了她四年时间了。情感上我没办法补偿她,但其他方面,过去几年里我自认为她做的也差不多了。她想做电影,我给她铺路,她要去国外进修,我给她联系推荐人和导演,她要拍片子,我给她投资给她挑剧本定演员,我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偿还她当年为我以及整个唐家付出的了,是她自己没把握住机会,没能好好发展起来,人也太浮躁,太过急功近利,真栽跟头了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你真把她当朋友,就劝她好好反思,别一味怨天尤人。”
唐宁宁一时无言以对。
唐旭尧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刚洗漱完严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唐旭尧刚接通,严末难掩兴奋的嗓音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阿旭,好消息好消息,猜猜看!”
唐旭尧不紧不慢地抬腕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
“严末,你半夜吃饱了撑的了?什么事?”
“真没幽默感,算了,不说了,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和陆然然有关的小事儿而已,挂了,晚安!”
“等等!”唐旭尧下意识阻止,严末在那头轻哧着笑开:“怎么,不继续装酷了?”
唐旭尧没理他:“什么消息?”
“我不想说了,晚安!”
严末还真挂了唐旭尧电话,唐旭尧捏着手机,几次想打过去,又忍了下来,转身开了电脑。
严末那边先忍不住,又打了过来:“你就不关心你家小然然?真放下了?”
“没放下。我只是知道你会打过来。”唐旭尧淡淡应着,一只脚闲闲地晾在了桌上,“说吧,到底什么事。我很心急!”
“……”严末对他难得的诚实招架不住,冷嘲热讽了番后才清了清嗓子,“听好了,我不会重复第二遍的。”
“说!”
“陆然策划撰写的伊莎婚纱广告入围本届戛纳广告节电视类广告奖,将角逐本届戛纳广告金狮。”
严末气也没喘一口气念完,标点都没带,唐旭尧下意识一问:“什么?”
“说过不会重复的了。”
“消息来源准确吗?”
“当然准确,从送选开始我可是一直关注着本届大赛评选的,错不了,下周三晚上揭晓最终结果。”
“这事儿你先别和陆然说。”
严末一听就不太满意了:“这不是我的功劳吗?我为什么不能说。”
“也不看是谁拿下来的。”唐旭尧轻哧,“总之这事儿周四结束前你不能告诉她。”
———
周四是陆然的生日,陆然忙忘了。
她这两天都在忙着跟组在外面拍片,出去了两天,忙上忙下的,又遇上下暴雨,忙着赶进度,手机关机了都没发现,直到拍摄完成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心里怕家里人担心,冒着暴雨回到公司,手机连上电脑就赶紧着要给家里人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就开始“嘀嘀嘀”地一声一声跟着响,数十个未接来电,不是陆呈海就是程婉宁陆仲谦陆仲宣秦嫣等,除了陆承曜,整个家的所有人都几乎拨过她手机了,联系不上她估计都急疯了,还有十几个是没存名字的,那一串数字看着略熟悉,陆然没空理会,赶紧先给陆呈海打了个电话。
陆呈海脾气爆,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就先给了陆然一顿骂,说她什么出门在外手机不开机玩失踪巴拉巴拉的,直骂得他自己喘不过气来才消停了,陆然看陆呈海总算把心底的气发泄完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道:“爷爷,您别生气了,我错了。这两天在外面赶着拍外景,没留意到手机,让你们担心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随时留意手机,您消消气。”
她昨天出外景前也是刚给家里打过电话,没想着才一天就把家里人急成这样。
“你就为了你那破广告自己都不顾了?女孩子这么逞强做什么。”陆呈海嘀咕着,语气却是柔和了下来,“现在哪儿呢,赶得回来吗,今天你和仲宣生日,一家人都在等着呢,自从你嫁给那混小子后这几年就没在家里庆祝过生日了,难得仲宣今天也在,赶紧回来。”
“啊,我忘了!”陆然懊恼拍额。
这几年在外面,陆然没怎么再庆祝过生日,也没怎么记得了,但家里人都会提前打电话给她送祝福,今年没打,她倒把自己生日的事给忘了。这两天也是真忙,因为过些天要去美国一趟,也不知道要去几天,就想着先赶进度把样片拍出来,尽早发给客户,却没想到会把自己生日给忙忘了。
“就知道你会忘记。”陆呈海不满嘀咕了句,“赶紧回来,一会儿让你哥去接你。”
“好的,你们不用等我。”
陆然挂了电话,往窗外望了眼,大滴的雨水还在拼命地往玻璃上贴,外面的雨不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去高铁站。
陆然没敢耽搁,回办公室拿了搁在那儿的移动电源,电源上还有三分之一的电,应该能支撑一小段时间了。
心里这么计较着,陆然稍稍收拾了下,拔下手机和充电器,拿过钥匙和一些重要的文件,一边低头想要把这些东西塞进包包里一边往门外走,走到楼梯时也没留意,一脚就踩空了下去,吓得她急急伸手抓住了栏杆,却还是因为脚上蹬着的十公分高跟鞋,脚踝狠狠地崴了一下,剧痛从脚踝处沿着敏感的神经传来,陆然疼得皱了眉,一只脚根本站不住,不得不蹲坐下去,伸手拿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试着走了步,脚尖刚着地崴了的右脚便钻心地疼,不得不又抬起了脚。
手机在这时响起,陆然因为刚才忙着塞文件,包里乱七八糟的,包包拉链还没拉好,手机也是被连着数据线一同扔包包里了,只听到声响却不知道手机在哪,不得不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