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便到了苏乔升学宴的日子。
这个日子是钟老找大师专门算的,说是这个月最吉利的日子就是那天。
八月的夏天,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考虑到天气和大家白日里工作繁忙,于是,升学宴订在了晚上。
为了安全和隐秘性,钟世元豪气地包了酒店二楼一整层。苏乔觉得没必要如此铺张浪费,劝了钟世元几次,可是他都不听,说是中考状元,一辈子只有一次,不能敷衍了事。
没办法,只能任他去折腾了。
升学宴的事情,除了部分菜肴是苏乔他们定的,其他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钟世元。就连请帖都是他亲手写的,这让收到请帖的人对苏乔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钟老对这个徒弟真是疼爱有加啊,蓉城的上流社会可能会有新鲜血液了。
华灯初上时分,蓉城大酒店。
各种各样的高档豪车络绎不绝地停在酒店门口,穿金带银、衣着考究的上流人士手持请帖缓缓地迈进酒店。
每个客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他们很清楚能参加钟家举办的晚宴是身份的象征和无上的荣耀。
这是一次维系关系和拓展商业的机会,谁也不会放弃。
钟明理夫妻俩和苏建军夫妻俩站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宾客,苏乔和钟世元在楼上的休息室等待晚宴开始。
“娇娇,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大办宴席吗?”钟世元闭目养神,淡淡地问道。
苏乔愣了愣,思考了几秒,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为了我。”
“是,也不是。”
钟世元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他摸了摸苏乔的头顶,便娓娓道来。
“钟家树大招风,我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很多事情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你钟叔叔学的是西医,对中医虽说不是一窍不通,但是要继承钟家还远着了。原本想着儿子不行,培养孙子……”
钟世元顿了顿,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谁能料到他们结婚十三年后才生下安安。我恐怕等不到安安长大了……”
苏乔的心里一揪,她连忙打断了钟世元的话,劝慰道:“师父,您别这么说,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钟世元摆摆手,没让苏乔继续说下去,“好啦,世事难料。我要为钟家的百年基业做好安排,等以后下去,我才有脸面对钟家的列祖列宗。我会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希望你以后能传承给安安或钟家其他子孙,不让钟家医术就此没落。其实,师父我很清楚能让你当我的徒弟,本身就是我占了便宜,你的医术理论上不比我差。现在又麻烦你,是师父对不住你啊……”
苏乔连连摇头,态度诚恳地说:“师父,您别这么说,在您身边,我学到了很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说的一切,我肯定会照办的。再说了,您的身体还很健康,您完全可以亲自教导安安。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心疼您啊?大不了,我给您再做几次好吃的,以后您就别再说让人伤心的话了……”
一听这话,钟世元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鬼丫头!一天就知道调侃你师父……”
苏乔见钟世元终于笑了,心里稍稍放松了点。
人的情绪需要释放出来,长时间积累在心中,会积郁成疾。
钟世元看了看自己饱经风霜的双手,这双手不知道救过多少人,可惜啊,终有一天,它不再如以往那般灵活有力。
“老咯老咯,身体大不如前啊,人不服老不行。”
钟世元见苏乔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不再继续说了,赶紧转移话题,说正事。
“今天的晚宴,算是正式把你和苏家介绍给蓉城的世家。至少未来三年,你要慢慢地代表我处理钟氏医馆的大小事务。”
说着,他顿了几秒,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乔,见她有些不理解,摇了摇头,继续说:“娇娇,你的相貌是福,也是祸啊……钟家在蓉城说一不二,可是,在其他城市,有很多更为强大的世家,那些可以说是参天大树。真对上,钟家也没法保全你……所以,你和你爸爸必须快速成长起来,要有足够保全自己的能力。”
苏乔的心猛地一颤。她不知道师父竟然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她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师父,谢谢您!”
钟世元见苏乔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立即摆了摆手,轻声地说:“快起来吧,咱们不用这么多礼!”
“还有一个好消息,此前,你给我的药方,经过你最后一次的改良,下个月新药就正式面世销售,肯定能给医药界带来一次巨大的轰动。这个药的价格实惠,又能造福百姓,是真正的好药……”
说到这里,苏乔有些心虚。
原本可以一次改良好配方,她怕暴露自己,花了好几次才改良成真正的药方。
于是,苏乔只敢附和着钟世元的话;不敢多言,怕说错话暴露了,到时候把师父气坏了可不值得。
……
此刻,偌大的宴会厅里已是灯火璀璨,衣衫鬓影,笑语不断。
苏建军和赵忠林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们身处现场时,还是为之一震。
今天的宾客几乎都是当地的各个巨头,是以前他们求爹爹告奶奶都不能见上一面的大人物。
苏建军和钟明理站在一起,钟明理时不时地为他郑重地介绍来宾的身份,相互引荐。每个人都对苏建军笑脸相迎,尊敬有加。
让苏建军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来到蓉城的今天,他的腰杆子终于直了。
“钟大少!恭喜恭喜,钟老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钟明理见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只得伸出手握了一下,表示感谢。
“卢行长,您好。”苏建军淡淡地招呼道。
顿时,卢行长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你是……苏建军?!”
苏建军笑着点了点头,说:“您请自便,我们需要接待其他宾客。”
“好,好的……”卢行长呐呐地说道。
见两人的表情,钟明理瞬间明白了。他勾了勾嘴角,缓缓地说:“建军是我师父爱徒的父亲,以后还望卢行长多多照顾啊。”
卢行长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吞吞吐吐地说:“不敢,不敢……”
说完,他不敢再逗留,连忙去找带他进场的亲戚。
卢行长的级别还不够参加今晚的晚宴,他为了能和钟家牵上头,花了大代价找了远房亲戚带他入场。
最近苏建军和赵忠林都是忙卢行长的事情。为了求他早点放款,苏建军和赵忠林轮番上阵,又是送礼,又是赔笑,鞋子都跑破了好几双。每次见面,卢行长都是一副高深莫测、冷淡至极的表情。到昨天,他仍然淡淡地说放款需要走流程,他没办法提前。
光拿钱,不办事。气得苏建军牙痒痒,可是又拿他没办法。
谁知今天竟然能见到他赔笑的模样,还真是讽刺。
这一刻,苏建军深深地感受到权利带来的快感。
难怪人们都说,权利能让人陶醉,权利能让人上瘾。
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