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按耐住自己的兴奋情绪,就选了个折衷方案:走到小桥边的石凳边坐下,俯身向水,双臂围在胸前,作出一幅凝神思索的模样。
但是很快就撑不下去了,心情难以平静,于是站起来继续走路。
在我围着马蹄湖大约转够第十圈的时候,天已经逐渐黑下来,但是周围的世界并没有黑多久。
因为这是一个月色如雪的夜晚,此时已是月上柳梢,清辉洒遍。
再加上路旁湖岸相隔不远便有一个光亮霓虹,到处清楚分明,虽然比不上白昼阳光下,但也足以让人看清楚不远处人们的面孔。因此对于我找人的事,黑夜倒也没有妨碍。
似在不经意间,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湖心缓慢走出。那个熟悉的面孔,在如水的月光下,越来越清晰,使我无法不定睛凝视。那女孩一身素白,步伐轻盈,隐隐几分仙气,又如暗夜精灵。这形象是如此的熟悉,因为正是我无数个日夜为其相思*的可人儿。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薄奕晴,正缓缓地从马蹄湖湖心向路口这边走来。由于我先前过于认真地走路的缘故,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走进去的。
认出她的那一瞬,我忽然间明白了一切。但是我明白的这一切仍然没有获得确定,我必须确定它,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不能再放弃。
我迎上去,心中莫名的获得了一份盲目的勇气,思考已经不起作用,一切都交给了无意识的行为。虽然并不知道怎么样处理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走上去该怎么跟她说话。其实我早该如此。不然不至于落得个如此长久的痛苦煎熬,现在我不能再把失落留给自己,让生命留下遗憾。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凝结了一下。但接着竟充满了俏皮的笑意。
然后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似等着我的靠近。幸亏她自己站在那里不动,不然以我喜欢为别人着想的性格。她要是旁若无人的继续走路,那么我也只好尽量表现得像一个称职的陌生人一样,与她擦肩而过。
但是她偏偏听了下来,我的勇气受到了鼓励,极度膨胀起来,甚至是考虑走上去是不是要来个热烈的拥抱。或者来个更热烈的吻。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我并没有预先吃什么熊心豹子胆。
“果然是你!……”她的笑没有止。声音很轻,在我离她不及一丈远处时,率先开口道。
“什么果然是我?”我故作不解,心说这样真好,我还不知道怎么进行开场白呢。我更习惯于顺着别人的话题表达自己的观点,虽然这落了个被动的骂名。并且有时候还比较没有面子,但我乐此不疲。
“我早该料到会是你,你这个笨蛋!”她声音里的欢快使她的语言的性质由责骂变成了嗔怪。我感到被骂得无比幸福。
笑语声中,早已经冰释了前嫌,我所猜测到的那一切也瞬间得到了证实。心理的一块石头便落了地,顿时幸福满怀。但仍然忍不住如此发问:“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桃桃?”我也陪着对方笑,事实上我也的确想笑。
“没错,是我!”连带着点头,她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为什么要在江湖上骗我?说你是中文系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是我的?”我满腔疑问外加少许不满。
“我一直都不确定是你啊,只是我猜一定是你罢了。”她却回答的轻描淡写,看上去很得意。
“所以你才叫夭夭来试探我,并且验证到底是不是我,对不对?”我不可能忘记下午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嗬嗬,她是自愿的,并不是我指使的,她说她有话要对你说,她说了什么啊?”
“她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老实说,我生平从没有那样感觉到羞辱过。”
“不是吧,她回去后怎么说你是个危险人物呢?还说你要杀人,叫我小心点,哈哈,乐死我了!”
“哎,你还乐呢,我真该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而我已然感觉羞愧难当。
“不必了!没那么严重。”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跳一下新开湖好了!”
“啊?”
“洗一洗脸上的热气啊。”说着双手轻抚脸颊,对我眨眼示意。
我早已是感觉面上热腾腾的,同时为她的笑靥明眸所迷,心神激荡缠绵,说话也随意起来:“洗什么热气啊,我又不嫌热;再说,新开湖可是淹死过小日本的,我可不想到湖底去跟日本人谈中日友好……”
“你可以去跟小日本拚刺刀啊,你平日里看上去那么仇日,不是正合你意?”
“我什么时候表现的仇日了?”
“我不管,你说你跳不跳吧?”
“我有选择吗?有的话当然是no。”
“不跳也得跳!”说着竟过来推我。
我当然不至于那么傻傻的等着被推下水,赶忙躲开,她嬉笑着紧追上来,我猛然停住,张开双臂,她则如一盲目鱼儿入网,直直撞入我怀中,只见她双颊绯红,娇喘不止,可爱至极。
我只觉全身酥软,但是那个敏感的部位却迅速硬将起来,并紧紧的顶着她的腹部。
这时候我感觉到她似乎浑身一震,只是瞬间的功夫,她才意识到场面的尴尬,迅速拨下我的手臂抽身闪开。
“对不起……”如果说刚才用零度来形容我面部感觉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是滚烫的沸点了。一时间激动若狂,自然语无伦次。
“没……没什么。”她低着头,同样显得不知所措。
如此相对良久,我努力想出一个提议:“不如坐下歇会儿吧?”
“嗯。”她点头,竟主动伸过手来一把握住我的胳膊,向旁边一个双人石凳走过去。
跟她并排紧挨着坐下,第一次与心爱之人如此近的肌肤接触的我早已是心若鹿撞。尽情享受着伊身上散发出的温暖香羞,无穷惬意,袭上心头,我感觉如陷梦境。
月光下,湖水银光闪耀,清风徐徐,宁静安详如世外桃源。
伸出右臂围在她的肩上,她则顺势靠在我肩前,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不比我低的激动情绪,似能听到她砰然的心跳。
“在想什么?”她头依在我怀中,柔声问。
“我在想,这一切都太美妙了。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这世界真得太奇妙了。”
“嘿嘿,跟这世界有什么关系?”刁钻的问道。
“你就是整个世界,你说有没有关系?”意外的回答。
“切,没有我你更潇洒!”
“不是,没有你我就没有了自己的世界。”
“真的假的?”
“这是我的全部感觉”
“好奇怪的感觉,我怎么没有呢?”听上去没心没肺。
“因为有你,我才有这么感觉的,你怎么能感觉到?”
“即使我不能代替你的感觉,至少能理解吧,你给我描述一下吧。”
“怎么可以呢,这是不能分享的。”
“谁说的,我就要你说,好不好。”
“我不敢说,我生怕说出以后,这个梦就破了。这真的是一个易碎的梦,你不觉得吗?”
“为什么呢?我觉得很踏实的啊。”
“没有,我处处都看到了危机,只是时间问题,并且不能避免。”
“所以你才逃避是吗?”她直起身子,故意跟我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直盯着我道。
“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退缩呢?”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们男人一个个不敢承担,畏首畏尾,真的难以令人尊敬。”她的情绪忽然间很激动,显然是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你说得不包括我!”我嘴硬道。
“怎么不包括你,恰恰是你正是这种人的典型!”
“你污蔑!”
“我没有污蔑你,正是你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我才会这么认为。”
“我做错什么了?”
“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敢做,所以才是……”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接受就是了。”
“接受什么?”
“你的评价!”
“你不打算反驳了吗?”
“有什么好反驳的呢?你是对的,你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还不成吗?”
“弱智,你这种反应正好应了我的评价。”
“弱智才是最聪明的人。”我继续狡辩。
“你这个白吃,我看不起你。”她旗帜鲜明。
“我并不是为了让你瞧的起才活着的。”我灰头土脸,但故作镇定。
“那你为什么活着。”
“不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活着而活着,对吧。你也不是一样浅薄,还天天挂着个深沉的面具欺人欺己。”
“算你说对了。”我沮丧至极。
“你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她反而笑了。
“怎么又这样说。”这转变太急了,我觉得有点儿不能适应。
“假如不是一个可爱的人,怎么会这么老实的回答我的这种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