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栅栏被重新修补完善,动物农庄安定了,猪倌们放心了。”我故作轻松的调侃道,心情却沉重而郁闷。
她笑了笑,也借题发挥:“他们是猪倌,那我们岂不成了猪?”
“你以为呢?本来就是嘛!你以为自己是高贵的人,可人家就是把你当猪来养嘛。四年以后,一个个合格的漂白大肥猪被推向市场,猪倌们藉此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这样的话题是如此的妙趣横生,发挥下去,只觉得是痛快爽朗的淋漓尽致。
她笑的时间更长久了一些,我认为这是我言辞的成功,但是极力忍住愈发的笑意,只听她继续道:“市场也许已经猪满为患了呢?”
“猪倌们可不顾虑这些,市场饱和顶多掉价,吃亏的是拿钱养猪的人。它们只负责管理,并不考察市场行情。假如实在太多,买不出去,他们可以把其中像他们一样无耻兼无能的一部分升级成新的猪倌嘛。”
“嗬嗬,越说越恶心了,不过还有点道理。”她早已笑的花枝乱颤了,看来并不介意我所说的“猪”的概念里就包括了她自身,或者她也并不介意被称作“猪”,这并非自甘堕落,而是对自身处境的清醒认识。只听她接着道:“猪也可以选择做一个特立独行的猪啊。”
“特立独行?谈何容易!如今的地球上,到处都刻满了家猪标记,到哪里去特立独行?”
好像不怎么在意我的深刻叹息,她话题一转:“你是不是打算就选择这一条路啊?”
“被你看出来了?呵呵。”
“怪不得你好像千方百计要自毁前程,原来你压根就不想在这里混了。”
“也许我正是这么想的。”
“不负责任!”她说,很严肃的语气。我回头去看,她脸上已没有笑容,神情故作嗔怨,令人我见犹怜。
我无言。暂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想方设法挽留你,真是自作多了。”她继而喃喃的道,不知为何。她故意把那个四字成语只说了前三个字,而我却自然而然的认为就这样才好,恰到好处。
“没有。才不是,你是我唯一的留恋。”沉默了半天,我才蹦出了这么一句,惜字如金。这使得我们俩都清醒地意识到这话是多么的言不由衷。
“嗬。嘴这么甜,不过我不相信是真话。虽然我听了会很高兴。”她说得这么清楚,反而令我有些不好意思,还要考虑要不要立即起誓去证明自己,她却迅速打住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
这时她已经熟练的打开了网关登陆界面,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一边解释着:“你慢慢来,不必急躁,因为这里是靠流量计费的。”
说着已经连接上了外网。我忙着打开,因为我只有在那儿申请过一个邮箱,但迅速被她阻止:“局域网对email发送有限制,外网邮箱不能使用,用你自己的邮箱不行,用我的吧。”
“这能行吗?假如将来暴露了,你不是要跟着遭殃?”
“没关系,不至于。”
“你要想好了,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不必再说了。”
她这么坚定,令我有点感动,不再多说话,任由她打开自己邮箱,从软盘中复制上我刚刚完成的《我的一封举报信》。这个文件名有些滑稽,是模仿伟大领袖“我的一张大字报”的措辞,我觉得就是这样好,这才够味儿。
为保安全,我把这篇文章拷到软盘后,就从电脑硬盘上删除了。
这一切做完,不过几分钟。
事情完成了,我不由得感到一丝空虚,因为无借口可用,我就不能再赖在这里不走。而我根本就不想走,可是这个要求已经被她断然的拒绝。
这空虚很快转化成了焦虑,焦虑使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想再坚持自己的要求,却又感到莫名的心虚,甚至是自卑。
在我僵坐在那儿的同时,手却操作鼠标,连接上了异域桃源bbs。这个行为没有明显的意图,却又似乎是深思熟虑的。
短暂的沉默后,她却开口了,口气稍有些兴奋。
“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她应该是和颜悦色的,至少是故意装作如此。。
“什么怎么回事儿?”我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心知肚明她指得什么。
“就是……,怎么说呢,就是为什么你会对长裙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是吗?因为什么?”
“这里有一篇文章,你自己去看吧。”她接过鼠标,很快的在异域桃园的心理学版上找到了一篇长长的文章。
我走马观花般的浏览了一遍。
文章是一片标准论文的样子,从心理分析的角度,论述了性偏异心理的形成、发展过程。
我一直担心的是它的结论,而且也不喜欢这种无趣至极的官面文章,所以看得很快,只到文章的末尾处,才看得仔细了点。
文章的结论,出乎我的预料,并不是说如何对这些性偏异进行“矫正、治疗”,而是肯定了这种行为的正当性,因为这种行为并不会对社会和个人造成伤害,因此虽然不值得提倡,也不必禁止。而一个开明的社会,应该基于尊重少数的精神,给于宽容的对待。
这时我有些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原来我即使我一意孤行,也并不至于要被当成“异端”清除。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只是书斋里的结论,并不是社会上的统一认识。因此,我被作为“异端”清除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同时我也意识到了奕晴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的引我来看的目的,她是想让我明白,我并不是孤立的,更不需要自暴自弃。
“你赞同这篇文章的结论吗?”我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因为如果她不同意,又怎么会找我来看?
“你说呢?”她莞尔一笑。
“那你还不答应我?”
“什么不答应你啊?没头没脑的。”
“那你还赶我走?”
“拜托,这是两码事好不好?”
“你不答应我,就是表示你在以这些!你根本就是排斥的是不是?”觉得有些委屈,这种心态让我觉得别扭,我觉得以往常的自己,我更应该磊落一些,怎么能如此像个弃妇似的。然而此时,不知怎的,却是如此自然而然。
“生气啦?真的生气了吗?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怕,稍不不慎,我们俩就都完蛋了。”她赶忙安慰着,看样子她很喜欢扮演一个“老公”大人的角色,哎,上苍在安排我们出世的时候,一定是弄颠倒了什么。一定是这样!
“纯粹是借口!”我心软最硬,像个执拗的小姑娘,对情郎撒娇。
“真的啊,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真的,今晚太危险了,她们马上就回来了。对不起。”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履行你的承诺。”我旁敲侧击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如入化境。
“以后,安全的时候,我一定履行,好不好。”
“我就要现在,对,就现在。”
“绝对不行!”她仍是断然否认了我“无理”而且无力的要求。
用什么来修补我残缺的自尊?也许她也是为了自己的矜持?得不到的才最好,是因为这个理由吗?还是真的因为胆小怕事这个女性的天性?
或者根本就是她的心理作用?只是因为排斥而排斥吗?如果历史形成的强势的男权主义是罪恶的,那么现实形成的一样“变态”的女全部也同样无谓的吗?
没有时间了,因为此时外面传来了女孩子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由远而近。
她有点慌乱,迅速关闭了电脑,拉住我就向外走。
我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多作置辩,只好任由她摆布。
我跟在她后面,不敢抬眼去看迎来走来的女孩群,怕生不测。
一阵清风般的过去,眼角留下飘飘的衣裾,漫延的香味儿逐渐淡然。
脚下裙裾飞扬,步伐无法言述的轻盈舒畅。沐浴在少有的女性气质里,浑身惬意,*被撩拨得无以抑制。只好任由其蓬勃,感觉着拘禁很久后释放的快感。
据说集权体制毫无例外的都推行禁欲主义,因为自由和性有着莫大的关系。集权最怕自由,因此迫害哪怕正常的*。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旦连自身的*都不敢主张,就更不可能产生更高层次的反抗热情。奴性就是如此形成的。由此,我不得不感激在此时遇到了奕晴,虽然我早已感觉到了自我压抑的痛苦,但只是因为有她的引导和支持,才使我能够,真正的反省畸形教育留下的异化影响。
“朝闻道,夕死可以”,人生苦短,在这短暂的人生里,如果一直是或在欺骗和愚弄的“真理”里,该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我思故我在”,可怕的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能有自己的思考,那岂不意味着,哪怕长命百岁,也不曾活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