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抬起头来，叶雨琪马上就认出，正是周五晚上在监视器屏幕上看见的那张凶狠的脸。
但是此刻那人脸色发黑发青，眼下更是深深的淤青，就像恶鬼一样吓人，却没有了那股凶狠的气势，在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叶雨琪竟然看到了一丝……恳求？
“杀了我，求求你们……”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发低沉。
叶雨琪别开脸，问林晓晨，“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殴打，私自用刑是犯法的……”这人看上去似乎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情绪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神智也不清晰了。叶雨琪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当然不会产生同情之心，毕竟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她只是担心林晓晨这样做，后面会为他自己惹来麻烦。
要知道，这件事原本其实与他无关，他没必要为了帮自己而卷进来。
林晓晨悠悠地说，“怎么会呢？我是文明人，不是像他那样的歹徒，殴打上刑之类的我不太在行的。”
叶雨琪半信半疑，目光中有几分犹豫。
林晓晨拍拍胸口，“放心，像我这么注重仪表的人，当然也不会喜欢在别人脸上，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不信你看看他，一点都没破皮呢。”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不过，这位昨晚刚来的时候有点不太合作。于是，我就让人卸了他的手脚而已，看，现在不是乖乖的吗？”
叶雨琪莫名一抖，什么叫“卸了他的手脚而已”？？？
这么可怕的事情用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真的好吗？
林晓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别担心，还能安回去的。”
“……就，就这样？”
“就这样，”林晓晨耸肩，不过为了让他说句话，我也是费尽心思了，自己都没睡好。”
叶雨琪刚一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昨天把他胳膊又卸又装的花了点时间，看来他觉得这样很无聊，还睡着了。”
叶雨琪：“……”能不把痛到昏厥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吗？
“我都没睡，怎么能让他睡呢是吧？”
“所以……我给他注射了点好东西，然后让他们用强光招呼着他，不说的话，就让他彻夜保持清醒。”
林晓晨的声音云淡风轻的，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
“叶雨琪，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叶雨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陌生。她看了下地上的人，又看看林晓晨，一时间，竟说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魔鬼。
林晓晨从叶雨琪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畏惧，一丝怯意，他顿时有点不满，“喂喂喂，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怕我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呢？真的跟小绵羊一样。”
叶雨琪已经不止一次从林晓晨的口中听到这个形容。
然而，她依旧相信自己只是普通人的恐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林晓晨一样胆大包天。
叶雨琪决定换个话题，“那你问出了什么没有？”
“还没有，”林晓晨的神色带着遗憾，“嘴巴还挺严密的，折腾了一晚上，也只是像复读机一样说着要我杀了他。”
叶雨琪有点绝望了，这个样子都不说，那看来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了。
林晓晨叹了口气，把目光转移回那个男人身上，“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叶雨琪：“……”
她想了想，还是劝说他，“再继续下去会不会搞出人命的？”
“放心，哪有这么容易？杀人我并不在行，但是让人生不如死，我不是第一次干。”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早晚还是会说的，而且是心甘情愿那种。”
叶雨琪不知道为什么林晓晨如此笃定。她正想开口问，却看见趴在地上安静已久的男人，突然蠕动了一下。
明明手脚已经不能动了，他还是拼命的挪动身子，嘴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和呻吟声。
接下来叶雨琪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看着男人在地上挣扎，叶雨琪突然有点不忍心，别开了脸。
男人努力抬起头来看向林晓晨，颤抖着声音，“求你……”
后面的字都变得含糊不清，男人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
林晓晨视若无睹，看他的眼神波澜不惊。
叶雨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怎么了？”
林晓晨慢慢的说，“没什么，应该是毒瘾犯了。”
叶雨琪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禁问，“那现在要怎么办，需要报警吗？”
林晓晨觉得有点好笑，“正片才刚刚开始，要报警也不是这个时候。”
正片？
叶雨琪怔忪了一下，才慢慢明白过来林晓晨的意图。
林晓晨保持着一副漫不经心的镇定模样，那男人的身体却抖得越发厉害。
“求你……给我……给我……”男人神志不清，已经语无伦次了。
在接下来的15分钟里，叶雨琪彻底明白了一个人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林晓晨冷冷的看了好一会儿，让黑衣人把男人绑在椅子上，走过去，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又转头对叶雨琪说，“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现在直接去问他，他应该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的。”
叶雨琪看着男人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有几分犹豫。但是求知欲胜过了此时的慌张，她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对男人说，“是谁派你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神经质一样摇着头。他试图保持着最后一丝神智，然而身体里就像被万只蚂蚁啃噬一般。
林晓晨刚才在他耳边说，只要自己说出来，他就会给自己那样东西。
理智和身体的欲望反复斗争，他最终选择了向身体屈服。
“我，我不知道……他，他的名字，”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依稀……看到……他脖子上，有一个青色的，的疤。”
“不知道名字？”林晓晨拍拍他的脸，“那你继续熬着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哀求，“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林晓晨不为所动，男人有点绝望，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我听到，他，他好像给……一个女人，打电话汇报……他叫那女人夫人……”
“他很谨慎……一直没有说，人名，所以我也没听到……”
“我，我知道的，就，就是这么多……”
“求，求你……”
林晓晨挥挥手，让黑衣人把他带进去，眉头紧皱。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叶雨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