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所以想请大哥帮我查清楚这件事,看是否有人在暗中动手脚,做出损害江家利益的事情。我知道大哥并不在意江家,甚至不愿待在这个对你来说如囚宠一般宅子里,但父亲是真心待大哥好,这一点大哥应该也知道。”顿一顿,他忽地道:“还有一件事,大哥想必还不知道。”
“什么?”
“大哥是不是新收了一批香发木犀油?”
江行过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香发木犀油既能令发丝油亮,又能散发宜人香气,再加上价格不贵,得到了许多女子的钟爱,但因为产量不高,所以几乎是店家刚拿到货就被抢购一空,可谓是一盒难求,哪怕是老客人也得老老实实的等着,为何大哥一下子就能拿到上百盒?”
被他这么一说,江行过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去之前想着能够拿到二三十盒就不错了,哪知竟有百盒之多,“你知道原因?”
“那家香铺的老板喜欢喝雨前龙井,但总是买不到好的,今年却是得了一批傅家上等的好货,日日捧着茶盏不肯离手,而傅家老爷子与父亲是好友。”这句看似完全不相干的话却令江行过面色豁然大变,脱口道:“是父亲。他也知道了?”
他买这批香发木犀油的时候,江行远正好跟着楚孤城去了嵊县,不可能插手这件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江老爷一人。
“我都能发现的事情,大哥觉得父亲会毫无察觉吗?”江行远停顿片刻,又道:“至于这件事是不是父亲插手,我不敢肯定,但傅家的雨前龙井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么多年来,除了京城的达官贵人,也就父亲与傅老爷子的几位好友有分到一些。”
“多事!”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江行远别过脸去,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嘴上不客气,但江行远还是从中听到一丝软化,微笑道:“大哥现在愿意帮我了吗?”
江行过抿着唇不说话,洪氏怕他又跟刚才一样拒绝,轻声劝道:“娘知道你心里憋着气,但长公子对你素来极好,未有半分轻怠,还有你爹,他虽嘴上不说,暗中却是一直维护着你,你就答应了吧。”等着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说话,不禁有些急了,“难道真要娘求着你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娘您先别急。”在安抚了洪氏后,江行过又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查?”
“我查过,但没有线索,所以只能厚颜请大哥襄助。”说着,江行远长施一礼,洪氏连忙侧身让开,不敢受这礼,江行过却是不避不让,大刺刺受了这一礼,随即掏着耳朵道:“看在你还算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不过话先说好,我不能白干活,无论查到与否,你都得付报酬;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就将茶庄收回去,我可不要,省得落人口舌。”
“好。”
一听江行远答应,江行过立刻接上一句话,“五百两。”
“好。”江行远又是一口答应,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倒是让江行过有些发愣,试探道:“当真五百两?”
江行远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怎么,大哥嫌太多?”
“不嫌不嫌,一口价,五百两。”江行过赶紧否了他的话,唯恐慢一些就会招来前者的还价。
江行远笑一笑,温言道:“那等我这边安排好后,再去找大哥。”
“走了。”扔下这两个字,江行过提着鸟笼一摇三晃地走了,洪氏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朝江行远屈膝施礼,带着一丝哽咽道:“多谢长公子如此照拂,我与行过感激不尽。”
从刚才到现在,洪氏已经说了许多个谢字,她知道这样的空口白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但除此之外,实在不知该怎样表达心中的感激。
“姨娘客气了,他始终是我大哥。”
“大哥……”洪氏喃喃喃念着这两个字,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长公子温厚仁和,将来必有好报!”说罢她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水蓝色的裙裾在身后盛开如花。
待洪氏走远后,辛夷瞧着江行远俊雅的脸庞直发笑,后者被她瞅得莫名其妙,疑惑地摸一摸脸颊,“怎么,脏了吗?”
辛夷摇头,“很干净。”
“那你笑什么?”
辛夷扬一扬弯若新月的眉毛,似笑非笑地道:“我若告诉了你,长公子是不是也准备私下拿出五百两给我?”
江行远一怔,随即哂然笑道:“你也来敲诈我是不是?我身边银子不多,若是再给五百两,怕是出门的时候,连喝茶钱都没了。”
“长公子这会儿来哭穷了,刚才可不是这样的。”辛夷朝江行过离去的方向努一努嘴,打趣道:“那一位刚才哪怕要个一千两,你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江行远笑容一敛,目光沉沉地道:“大哥是一个经商的好手,埋没了可惜;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求来这么一个机会,自不能轻易放弃了,”
“还好,一切总算如你所愿。”说着,辛夷侧首一笑,“不过……我若没猜错,事后你应该不打算把那两个茶庄收回来。”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双眼。”说着,江行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秘密,不许告诉任何人。”
“可以,但你得给我封口费,呃,不用太多,五十两即可。”说着,辛夷伸出白嫩的手掌,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江行远不由得一愣,他原以为辛夷是在开玩笑,但现在瞧着似乎不是,“你说真的?”
“当然。”辛夷抬一抬小巧的下巴,笑吟吟地道:“那一位江公子给了我一些灵感,岳阳比嵊县地广人多,赚钱的机会也是多多,但我身上只有几文铜钱,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只能问你这位江大少借一些了,待我将来赚了银子,再还给你。”说着,她眉眼一弯,笑意较之刚才又深了几分,“钱袋再薄,这区区五十两总是拿得出吧?”
“你啊,不去当强盗可惜啊!”江行远点一点她光洁的额头,不知该笑还是生气,“刚才也不知谁说不好意思来此白吃白住,这会儿却又勒索起银子来,简直就是两个人。”
感受到那只修长手指的温度,辛夷耳根子微微一红,好在不明显,她定一定心神,笑道:“既然已经决定厚着脸皮在此蹭吃蹭住,也就无所谓再厚一些了。”说着,她带着狡黠的笑容道:“长公子一向乐善好施,想必不会如此小气。”
江行远拍了一下她伸在面前的手掌,无奈地道:“待会儿拿给你,现在先去见我父亲。”
听到这话,辛夷欣然答应,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可不许耍赖哦。”
“真是个贪钱鬼,放心,赖谁也不敢赖你的帐。”江行远好笑地道:“亏得我没太多秘密要你保守,否则这钱袋没几日就要空了。”
辛夷吐一吐舌头,娇俏可爱,经过这段时间江行远的开解与宽慰,她渐渐从亡母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恢复了俏皮灵动的本性,别看江行远嘴里说得嫌弃,其实心中甚是欣慰。
在去见江老爷的途中,辛夷突然道:“刚才听老夫人说起楚大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他时常来岳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