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会儿,不见辛夷接话,转头看去,只见后者正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抚一抚脸,“怎么,我脸脏了?”
辛夷笑意浅浅地道:“你每次见了长公子,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从不愿意与他好好说话,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到底是兄弟,血浓于水。”
“咳咳!”江行过张嘴要反驳,却被嘴里叼着的草给呛到,一时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后,急切地道:“谁与他是兄弟,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还血浓于水,这话说出来,你也不嫌恶心。”不等辛夷言语,他又急急补充道:“我警告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否则跟你翻脸。”
“好好好,我不说。”如此说着,辛夷话锋一转,“我等着你自己承认。”
江行过刚刚好转的脸色因为她这句话又拉了下来,气哼哼地道:“你等着吧,这辈子都休想等到。”
他心里赌气,接下来的路上一直憋着不与辛夷说话,等到马车一停,立刻掀帘跳了下来,令他没想到的是,傅平竟是等在府外。
“大公子。”面对上面施礼的傅平,江行过疑惑地道:“你怎么在这里?”傅平是江行远的贴身护卫,后者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几乎形影不离,这个时候,他应该陪着江行远在巡视店铺才对。
傅平看了一眼正从马车上下来的辛夷,“长公子让属下在这里等候辛姑娘。”
辛夷愣了一下,“等我?”
“是。”傅平微微低头,“长公子交待了,您一回来,就立刻去临江阁见他。”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许耽搁。”
“好,我现在就过去。”辛夷答应一声,进府之后便往临江阁走去,江行过也想跟去,却被傅平拦住,“大公子留步,长公子交待了,只许辛姑娘一人前去。”
江行过讨了个没趣,撇嘴道:“不去就不去,谁稀罕。”嘴里说得爽快,这心里却是稀罕得紧,悄悄跟在后面。
辛夷到的时候,发现屋中除了江行远之外,还有两个六旬左右的老汉,极为面生,一头灰白的头发用发绳乱糟糟的扎着,也未穿着府中下人的衣裳,而是一身粗布短褂,露着瘦骨嶙峋的手臂与双腿,鞋上还沾着泥,仿佛刚刚从田里回来,脚边还各自放了一个硕大的包裹,足有半个高,看着沉甸甸的,颇有份量,也不知他们二人是怎么拿来的。
辛夷刚一进来,那两名老汉就将她上下一阵打量,随后朝江行远道:“长公子,这位就是您说的辛姑娘吗?”
“正是。”江行远答应一声,随即对一脸茫然的辛夷道:“这两位是爷爷留下的老人,我已经与他们说好了,从今日起,他们去你的绛雪轩当差,听任你差遣。”
“我?”辛夷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那厢,两名老汉已是走过来朝她抱拳行礼,声若洪钟地道:“牛二(虎三)见过辛姑娘。”
“二位快快请起,辛夷受不起。”辛夷一边说着一边去搀扶二人,岂料任她如何用力,二人那看似瘦弱老迈的胳膊都纹丝不动,犹如一块石头;这并不合理,除非他们并非普通的老人,而是……武者;要是这样的话,那江行远寻来的这两人就不简单了。
辛夷按下心中的猜测,道:“怎么无端端给我安排人?我那里有沅春他们几个,足够了。”
江行远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想着过几日就要给你安排差事了,到时候你要经常出府,总要有人给你引路驾车,牛二叔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事情,沅春与阿力他们也能做,何必要专门添置人手?”不等江行远回答,她又追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
江行远不语,傅平看了一眼,走过去对牛二他们道:“我带二位去看一下在绛雪轩的住处,顺道归置一下行李。”
“好。”牛二爽快地答应一声,与虎三各自拎起脚边的包袱扛在肩上,那看起来颇沉的包裹,到了他们手里,就跟棉花似的,一点也不当回事,看得这一路上的下人汗颜不已,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都未必能够背得如此轻松,尤其是在到了绛雪轩将包裹扔在地上的时候,激起了一地的灰尘不说,带路的阿力甚至感觉地都跟着震了一下,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提了一下包裹,竟是纹丝不动,最后使尽吃奶的力气,才提起了一些些,但很快就因为力尽而重新落地,这样的份量令阿力暗暗咂舌,这里面究竟是放了铁还是石头,竟能重成这个样子。
再说辛夷,待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再一次询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江行远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就是给你添两个人差遣罢了,别看牛二叔他们有些年纪,却是赶马驱车的好手,而且他们在岳阳城生活了几十年,在这城里就跟活地图一般。”
“你别拿这些话搪塞我,这两位老人太阳穴微鼓,身形削瘦,骨骼却异常粗大,且有老茧,这些皆符合你与我说过的武者特征。”辛夷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随即道:“你若不说,我是不会收这二人的。”
见瞒不过她,江行远只得道:“有人看到留雁楼的人在离岳阳城不远的地方出现,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辛夷眼皮倏地一跳,眼底寒意森冷,“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这个辛家余孽。”
“牛二叔他们是爷爷生前的护卫,自爷爷过世后就离开了江家,但只要江家有需求,他们就会立刻赶来,所以我请他们过来,在危险解除之前贴身保护你,有他们在,当能护你周全。”
“多谢。”辛夷屈膝施一礼,随即道:“可有查到是谁请了留雁楼的人来追杀我们?”
江行远眸光微微一动,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告诉你。”
“嗯。”辛夷轻声答应,心神陷入仇恨之中的她并没有留意到江行远细微的眼神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