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辛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自从柳氏被杀手害死后,她就一直想知道指使留雁楼追杀她们母女的人身份。
“刚夸你一句,便又原形毕露了。”那人不悦地斥责着,随即道:“留雁楼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不许过问买家身份。”银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回答的时候声音微微发颤。
“亏你还记得。”那人冷哼一声。
“七叔,你……不会告诉阿大吧?”银九小心翼翼地问着。
金七训斥道:“今日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告诉阿大,让他好好治一治你。”
“是。”银九虽然有些自大,却也懂得轻重,不敢再犟嘴。
“仔细搜,这会儿天黑下雨,她又走了一日,必定十分疲惫要找地方休息,附近能躲的地方不多,想必就在附近。”
辛夷没听到银九的声音,想必是点头做答,门缝中透来的光芒晃了一下,迅速黯淡了下来,紧接着前面的屋子传来翻找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个黑衣人拿着火把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辛夷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强按着紧张努力放缓呼吸,唯恐会他们听到呼吸声。
柴房空气污浊难闻,又满是灰尘,后面那人一进来就被呛得咳嗽不止,随便看了一圈,道:“这里不知多久没人来了,咱们走吧。”
辛夷认得这个声音,是银九,那么另一个就是被他称为七叔的人了。
金七并没有依言离去,而是借着火光仔细检查柴房,在他目光扫过来时,辛夷连忙低下了头,避免目光接触,同时摒住呼吸;她曾听牛二说过,习武之人,五感较一般人敏锐,躲避时一定要特别小心。
金七见四周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方才与等得不耐烦的银九走了出去,直至脚步声远去,辛夷方才缓缓吐出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不知为何,明明那两个杀手已经走远,辛夷依旧心神不宁,思索再三,她决定离开这里,尽管外面还在下雨,甚至有渐大的趋势。
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是明智,因为仅仅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金七就去而复返,银九一脸郁闷地跟在后面,“七叔,我们回来做什么?”
金七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半俯下身,仔细检查着屋内满是杂物与灰尘的地面,又用脚踢开了一些东西,片刻,他寒声道:“好狡猾的丫头,差点被她骗了!”
银九豁然一惊,张口道:“七叔,你是说……”
金七眸中寒光一闪,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也意识到不对,赶紧压低了声音,“那丫头当真藏身于此?”
“你仔细看看这地。”见金七这么说,银九虽然满腹疑惑,也只得低头瞧去,别说,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一些问题,“奇怪,怎么七叔你踢开杂物的地方这么潮湿,漏水了吗?”
“就算漏水,也该是没放东西的地方湿,偏偏这里反其道而行,除非这水是从地下漏出来的,否则就是有问题。”
银七正要继续问下去,忽地心神一颤,脱口道:“难道是有人故意掩盖地上的水渍?”
“不错。”金九阴恻恻地道:“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户人家搬走时,将屋子弄得如此乱,桌椅歪倒,东西满地,按理来说除非是遭了抢劫,否则不至于此,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出缘由,之后越想越不对劲,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来看看,果然是有问题。”
“可我们刚才把能找地方都找了,并不见人影啊?”面对银九的疑问,金七四下看了一眼,寒声道:“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漏了,再找!”
这一次,二人几乎是挖地三尺,连屋梁都不放过,一般搜寻后,又来到了柴房,一进去,就算金七不说,银九也发现问题了,那些堆在墙边的木柴原本整整齐齐堆在墙脚,这会儿却有一部份被移开了,留出一个一人大小的空隙,窗子也推开了;死物是不会动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刚才这里有人!
银九恨恨地咬牙道:“竟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可恶!等我抓到她后,定要将她那两条腿剁下来!”
金七眼神也是阴沉得可怕,不过他比银九理智许多,看了一眼打开了窗子,冷声道:“她走不远,追!”
二人当即跃窗追去,雨水哗哗,不断从夜空中落下,在泥泞的地上积起一个又一个的水坑,每一次踩过都会溅起无数泥水。
留雁楼的杀手皆学过追踪之数,虽然大雨滂沱又是夜间,令追踪变得困难异常,但金七还是跟据细微的线索判断出辛夷逃走的方向,他相信,只要照着这个方向追下去,一定能够追上。
追了约摸数里地,金七突然停下脚步,往右前方看去,透过重重雨幕,依稀能够看到那里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且似乎在往他们这边靠近。
银九仔细看了一眼,道:“似乎是一辆马车,会不会在那里?”刚刚才吃了一个大亏,他可不敢大意了。
被拉得极低的斗笠下传来金七冷漠地声音,“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罢,他脚步一转,往马车驶来的方向奔去,银九紧随其后。
在双方相距离数丈之时,对面负责赶车的车夫终于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了他们,大吃一惊,一边赶紧勒住缰绳,一边急声喊道:“吁!吁!”
赶车的马在几声嘶鸣后,终于停了下来,这会儿双方的距离已经连一丈都不到了,见没有撞到人,车夫松了一口气,疑惑地盯着站在雨中的金七二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挡住我们去路?”
“可有看到一个女子经过?”金七冷冰冰地问着,声音比倾盆而下的雨水还要冷上几分。
听到这话,车夫眼角微微一搐,头侧了一下,似乎是要回头,但不知想到什么又生生忍住了,只道:“没有。”
车夫刚才那个微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金七那双毒辣的眼睛,当即走了过来,不过两步光景,已是走到马车前,下一刻,他竟然伸手想要打开车门;车夫一惊,连忙拦住他,“你们要做干什么?”
“让开!”金七森寒的声音犹如从地底下钻出来,令车夫打了个寒颤,但他还是尽责地挡在马车前,结结巴巴地道:“这是……傅家的马车,你们……你们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