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冰冷的目光掠过满地梨花针落在江行远等人脸上,阴毒的声音犹如从地底传来,令人不寒而栗,“本座封了一半的功力用来修练神功,如今却被你们几个跳梁小丑给坏了大事,实在可恼!”说到这里,他突然“桀桀”笑了起来,刺得人耳膜生疼,半晌,他敛了笑声,一字一字道:“本座决定了,不止要杀你们几个,还要屠了江家所有人,唯有如此,方才泄本座心头之恨!”
此时的金一已经不再克制,强大到近乎磅礴的杀气铺天盖地地向江行远等人涌来,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兔四一边对抗着汹涌的杀气,一边勉力开口,“你……休想得逞!”
对于他的话,金一只是咧嘴笑了笑,看向兔四的目光,犹如看待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是啊,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杀光这些人,只是举手之劳!
一步……两步……三步……
金一缓步往前走着,每走一步,江行远他们受到的冲击都会更大一些,辛夷不通武功,已是被压制得连喘气都有些困难,重伤的江行远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虎三二人尚能勉强支撑,但也仅止于此,打赢金一……谁都没有把握。
眼瞅着金一距离马车越来越近,免四咬一咬牙,道:“我去拖住他,三哥你立刻带着长公子他们走,不要回江府,去找六娘他们;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也难以破开这辆马车。”
此刻回江府,不吝于引祸上门,唯今之计,只有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对抗金一,希望……能够挡得住吧。
虎三一把按住准备跳下马车的兔四,肃声道:“我是兄长,要去也是我去。”
兔四拍一拍虎三的肩膀,苦笑道:“你与二哥一样,擅长的是近身战,偏偏对面那个人,最强的也是近身,你去讨不到便宜的。”说着,他又拍着随身携带的竹筒,“三哥别忘了,我还有这个宝贝呢。”
虎三张口正要说话,兔四先一步道:“三哥莫要再争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实情,眼下保住长公子才是当务之急。”
虎三痛苦地闭一闭眼睛,哽咽道:“那你……自己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再痛饮一夜。”
“好!”兔四压下眼底的涩意,笑着答应,随后跳下马车,迎向已经离着不出十步远的金一。
在他下车的同一时刻,虎三含泪启动了马车最强的御敌装置,将江行远二人封避在车厢之中,他自己则一挥马鞭,在马匹的嘶鸣声中,往街巷另一边疾驰而去。
金一怎不会放任他们离去,正要纵身追去,眼角瞥见一道飞速接近的乌光,他眸光一闪,已是抓在手中,是一条细长的五步蛇,一被抓住,便立刻张开长着利齿的嘴咬向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兔四屏息看着这一幕,不断在心里祈祷,这是他多年来养得最好的一条五步蛇,一直带在身边,几乎已经通了人性,之前都没舍得给狗十一带去对付留雁楼的杀手;这条蛇毒性极强,一口足以咬死一头老虎,若能咬中金一,便能转危为安。
就在尖尖的毒牙即将刺破手背皮肤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捏住七寸之处,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个地方一被捏住,那条五步蛇一下子没了办法,蛇头拼命晃着,可就是咬不到东西。
兔四暗叫不好,还没等他说话,那蛇已是被金一生生拉成了两截,冰冷的蛇血洒落一地,被掷在地上的两截蛇身还在艰难地蠕动着,蛇眼一直盯着兔四,似乎是不甘心。
看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蛇落得如此下场,兔四顿时红了双眼,狠狠瞪着金一,“我和你拼了!”
金一轻蔑地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兔四,心中已是想到了后者的死法,呃,就和那条蛇一样,拉成两断;那种血如雨一般落下的情景,真是百看不腻。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种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莫惩……”
天际间,忽地传来优美若天音的歌声,令人不自觉停下了所有动作,甚至忘了一切,只痴痴听着那一句句出自《诗经》中的歌词……
这是……六娘的歌声?
这是兔四失去自我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至于其它更多的疑惑与不解,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歌声依依之时,一道窈窕修长的身影亦踩着同样的优美的舞姿款款而来,正是蛇六娘,那张妖媚的脸上盈满了笑意,仿佛不胜欢愉,那双眼睛顾盼之间,灿然生辉,当真若天上星子,只一眼,便仿佛能勾去人的魂魄。
她从兔四身边经过,在勾人心魄的舞姿与歌声中缓缓靠近一动不动的金一,靠得越近,她脸上的笑意便越浓,歌声也越加甜腻。
而在离她数丈远的地方,牛二与狗十一等人紧紧捂着耳朵,双眼一直盯着地上,不敢看蛇六娘一眼,唯恐被她控制住心神。
牛二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除了歌声之外,蛇六娘还能用舞蹈来迷魂,且两者叠加的情况下,威力比之前大了数倍,在塞棉花又用力捂住双耳的情况下,他们依旧能够感觉到心神微微的动荡,实在太可怕了。
六妹她……到底是什么人?
牛二暗暗决定,下回见到鼠大,一定要好好问一问蛇六娘的来历,总觉得她似乎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蛇六娘并不知道牛二这些想法,就算知道,她也无暇顾及,她现在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金一身上;别看她表面笑意嫣然,舞姿翩翩,一副不胜欢愉喜悦的模样,实际上她比谁都要紧张,精神更是高度集中,她要确保每一句歌词,每一个舞姿,甚至是每一个转调、回身,都准确无误,只要稍有一点失误,就会令他惊醒过来。
真是没想到,留雁楼会把金一给派出来,这个男人是如罗刹一般的存在,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算在留雁楼中,众人也不敢轻易提起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