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柳青鸾喃喃念着这个陌生的名词,待得听赵恪说完火枪的具体情况,纵是心思深沉如她,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底下竟有如此神奇的兵器?”
“千真万确。”这般说着,赵恪又不无遗憾地道:“可惜这火枪还有缺陷,其枪管难以承受火药在狭小空间里炸开的温度与强度,胡先生还在想办法改进,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便可以大量制造,到时候……”
“到时候,这天底下就再没有能够阻挡大梁铁骑的军队,纵是辽国与西夏也不行。”柳青鸾幽幽接过赵恪的话。
赵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柳青鸾竟会猜到这些,不过他并未细思,点头道:“不错,父皇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统一中原,无奈辽国与西夏势力强大,特别是辽国,几乎可以说全民皆兵,一直觊觎我大梁的富饶,这些年来守住大梁现有的疆土已经让父皇心力交瘁,拓疆扩土更是想都不敢想;但如今我们有了火枪,一切不一样了。”
柳青鸾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赵恪带来的震憾中拉了回来,轻声道:“胡先生献上的果然是一件珍宝,一件可以抹去他所有过错的稀世珍宝。”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轻,轻到就连近在咫尺的赵恪都没有听清,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柳青鸾是在惊叹火枪的威力,提醒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父皇的意思是在解决火枪的问题之前,消息切不可传出去,所以青鸾你记得,刚才的话只限于这个亭子,出了亭子,任谁问起都不能说,包括柳大人,明白吗?”
“我知道。”柳青鸾仰首一笑,“殿下放心,今日之话,我与红姑绝不会往外透露一言半语。”待赵恪点头后,她道:“时辰不早了,我陪殿下一道画下这雪景吧,以免太子妃等着着急。”
“也好。”赵恪朝看向站在亭外的内侍,后者会意,将一早准备好的画板与笔墨拿了进来,分别搁在二人面前,这画板皆是可以立于人前,便于作画之人一边赏景,一边落笔。
二人并肩而站,分别作画,不时相互看上一眼,或者会心一笑,倒是很有默契,再加上男的俊秀女的美貌;不知情的人见了,必会觉得那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再说辛夷,下山之后,一路来到顺天府求见府尹大人,讲明事情之后,就将汪晋成交给他押去大牢暂时关押。
一路之上,辛夷未都与汪晋成说过半句话,待得走出顺天府后,常喜终是按不住心中的疑惑,道:“姑娘为什么不问问他?”
“问什么?”
“供出柳青鸾的罪行,换取他自己一条性命;人总是惜命的,或许他会动摇也说不定。”
面对常喜的提议,辛夷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就摇起了头,“旁人或许是惜命的,但汪晋成不是;我与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但瞧得出来,在他心中,再没什么比柳青鸾更重要的了,莫说是指证柳青鸾,你要他伤其一根发丝都不可能;所以与他说那些,除了白费口舌之外,没有任何意外。”
常喜愣了愣,摇头道:“还真是个死心眼的,倒是我天真了。”说到这里,他面色忡忡地望向京郊的方向。
辛夷见状,疑惑地问道:“常叔在看什么?”
常喜收回目光,不无担心地道:“柳家小姐常借各种理由出入东宫,其心不言而昭,希望太子不要受她引诱,否则若让她嫁入东宫,江家的麻烦怕是要无穷无尽了。”
辛夷沉默片刻,道:“此事确实棘手,好在她与长公子的婚约尚在,一时半会儿还踏不进东宫的门,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常喜叹了口气,陪着辛夷一路往客栈走去。
翌日,天刚放亮,就有不少京城百姓围在刑部门口,他们都是来观审江家一案的,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硬将偌大的街道给挤成了窄窄的一条,偶尔有马车经过,都是贴着人群过去的,甚是拥挤。
早在圣旨刚传下之时,御史孙邈主审江家一案的事情就在京城疯一样的传了开去,江行远一人身负两案,无论贡茶一案还是金丝软甲一案,都是抄家流放的大罪。像这样的案子别说放在地方官府,便是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大案,自是毫无悬念地引起了京城百姓的注意;但真正让他们如此关注的,一大早就来刑部门口等候,翘首以盼的是因为听说梁帝会亲临刑部听审。
那可是当今圣上,万岁爷啊,纵然是京城的老百姓也从未见过,如今有缘一睹当今万岁爷的龙颜,自是激动得很,谁也不愿错过。
孙邈看到这近乎水泄不通的一幕,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沾沾自喜起来,自己头一回审案就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待得此案审完,自己的名望必然水涨船高,说不定能与洪太傅等人并驾齐驱。
有名望,又蒙圣上如此看重,想来自己在这个正四品位置上不会待太久了,不知到时候圣上会按例晋自己一两级,还是连跃数级?一举成为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大员?
一个个都说孙家到他手上没落了,呵呵,看着吧,很快孙家就会重新回到父亲在世时的荣耀,甚至更甚!
孙邈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笑出了声,直至帘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方才惊醒过来,“大人,可要驱散这些百姓?”
孙邈咳嗽一声,隔着帘子道:“刑部都没说什么,就由着他们去吧。”
“是。”侍从答应一声,掀起帘子,孙邈下了轿之后一路来到刑部公堂,刑部尚书与左右侍郎已是等在那里,这般待遇孙邈可还是头一回遇到,得意之余倒也没忘了礼数,快步上前拱手道:“下官见过尚书大人与二位侍郎大人。”
“孙大人快快请起。”刑部尚书热情地扶起他,笑呵呵地道:“今日你可是主角啊,无需多礼。”
“不敢不敢。”孙邈笑道:“其实这案子本该就尚书大人您几位审理,奈何这是圣上之意,下官不敢推辞,实在是过意不去。”这番话看似谦虚,实在透着几分炫耀之意,二位侍郎听在耳中面色微微一变,倒是刑部尚书面色如常,连笑意也未曾减了半分,“江家私用圣物,乃是孙大人发现的,由孙大人审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