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行过暗自头疼时,耳边传来辛夷的声音,“对了,你还没回答我,长公子为何生自己的气?”
“他……他……”江行过心思飞快地转着,寻思该如何婉转而又明确地说出江行远的心思,替他们俩个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换了以前,他还不会那么心急,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所以只能加快速度了;否则没了他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不知道会拐进什么错道上,万一出不来,或者出来的太晚,可就错过了。
江行过苦恼半晌,勉强想出一个说法,“他恼恨自己在这次的事情里如此被动,身陷囹圄,要你替他担心不说,还要老夫人千里迢迢来救他。”
听到是这么一回事,辛夷神情一松,“皇上存心借这件事来整治朝堂,有心算无心,又怎能怪长公子。”
江行过叹息道:“可他不那么想,这次进京,他本打算先解决贡茶的事情,然后替再设法打听辛家当年的事情,看究竟是谁在指使留雁楼兴风作浪,哪知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不又自责又生气嘛。”
想起那道自相识以来,就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俊朗颀长的身影,辛夷心中暖意蕴生,长睫微颤,轻声道:“长公子有心了。”
江行过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眼底掠过一丝隐瞒的笑意,轻咳一声,故意道:“这次老夫人来了京城,柳小姐身体也康复的差不多了,你说老夫人会不会否趁这个机会,让他们二人完婚?”
听到这话,辛夷粉面微微一白,强笑道:“这个得问老夫人了,我如何知道,不过……”她想起柳青鸾骗自己去城郊,想借留雁楼杀了自己的事情,顿时寒意丛生,这样一个狠辣的女子,真的适合嫁给江行远吗?
江行过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往下说,忍不住催促道:“不过怎样?”
“没什么。”辛夷摇头,没有将那件事说出来,不过她心里已经决定,明后日就抽空去见一见鼠大,看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江老夫人。
江行过也不勉强,转而道:“那我换一个问法,辛夷……你想看到他们二人成婚吗?”
这句话实在问得太过大胆了,毫无心理准备的辛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盯着江行过,试探在他脸上寻到一丝玩笑的痕迹,毕竟这一路过来,后者最喜欢寻她开心了,可惜并没有,反而极其认真,甚至认真得让她有些害怕。
辛夷心慌意乱地移开目光,不自在地道:“你……你又胡说了是不是,长公子与柳家小姐的婚事是上一辈订下的,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说一句不想,他们就成婚了吗?”后面那句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这么说,岂不是变相承认自己不想看他们成亲吗?无奈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能僵在那里,头也不抬得,眼也看不得,唯恐瞧见江行过借此取笑自己的模样,可令她奇怪的是,一直等了很久,都不见江行过说话,笑声更是一丝都没有,仿佛被人定了身或者点了哑穴一般,真是奇怪。
带着这个疑惑,辛夷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往江行过身上瞄去,后者竟然就那么定定地瞧着自己,无论是那张脸还是那双眼,都没有任何一丝玩笑的痕迹,有的,只有认真,与刚才一样的认真,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比刚才更加认真才对。
“你……怎么了?病了吗?”辛夷小声问着。
“我没事。”江行过收回目光,笑意深深地道:“我只是突然觉得,与柳小姐相比,你与行远更加般配。”
这话真是吓到辛夷了,惊得她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过突然,碰翻了还剩下一半的面,连面带汤全洒在她身上,旁的地方还好,有衣裳护着,手却是毫无遮拦,被烫了个正着,这面是新煮出来的,虽然搁了一阵子,但温度仍然很高,辛夷被烫到的地方一下子红起来。
江行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快,当即道:“我记得房里有烫伤的膏药,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拿。”
江行过正要去拿药膏,却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人影如疾风一般自楼梯上下来,在那道人影掠过自己时,他看到了一张俊美清雅的侧脸,是江行远。
江行远迅速来到辛夷身前,一把将她抱起疾步往后院行去,留下江行过一人以及看傻眼的店小二。
这一切说来长,其实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等江行过回过神来,眼前早不见了人影,只留下洒了一地的汤面。
店小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阵仗,担忧地道:“江公子,这没事吧,要不要过去瞧瞧?”
“不用了,让他们两个单独聊聊吧。”说着,江行过往店小二手里塞了一点散碎银子,“就是这地得麻烦小二哥收拾一下了。”
“没问题,包在小的身上。”店小二高兴地答应,这客人弄脏了地本来就该他打扫,如今意外得了银子,自然心情大好,做起事来也份外积极,不一会儿便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简直比原先还要干净几分。
江行过再次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转身往楼上走去,在踏上最后一格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或许……行远一直都站在这里,听着他与辛夷的对话,如此才能解释,为何辛夷一出事,他就立刻赶到,若是在房间之中,除非他有千里眼顺风耳中,否则绝对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一直都在,只是他们被挡住了视线,所以没有发现。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行过不禁哑然失笑,这两人啊,一个比一个嘴硬,却又一个比一个记挂对方,看这个样子,应该会很有戏。
再说江行远,他抱着辛夷来到后院,将其放在地上后,迅速去查看水缸,可惜里头的水都用完了,就算还剩下一些,也在缸底,很难舀到;江行远见状,只得引绳入井,从井中打上来一桶水,然后让辛夷将手浸在井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