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要牢牢记住叔叔说得话,知道吗?”离火揉着锦月的脑袋,待后者答应后,他直起身,对槿香道:“走吧,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槿香与锦月,好好的活下去,也算不负我家主子的一片苦心。”
“我会的。”槿香深吸一口气,拉着宝丫头起身,郑而重之地向离火行了一礼,“请代奴家张氏与锦月,谢过爷大恩大德,奴家无能,不能替爷做什么,唯有在家中供奉长生牌,祝爷一生顺遂,无病无痛。”
因为锦月在旁边的缘故,槿香怕小丫头记在心上,无意中说漏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有指名离火主子的名讳,只以“爷”代之,离火他们自然会懂。
“好。”离火点头,催促道:“快走吧,记着,不要回头,亦不要回想过往,好好抚养锦月长大,将来替她找一门好亲事。”
“多谢。”再次道谢后,槿香提一提包袱,拉着锦月在那几人的护送下离去,在她们母女抵达新地方安顿好之前,这几人会一直跟在后面。
在走了几步后,瘦小的锦月突然回过头来,眨着大大的眼睛望向站在原地未动的离火,“叔叔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其他几位叔叔会保护锦月去新家的。”
锦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离火微微一笑,如实道:“应该是不会了。”
“那你能告诉我名字吗?”
“也不能。”
锦月眼里掠过失望,那双大眼里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就在离火以为她会这样带着遗憾离去的时候,那双眼眸又蓦地亮了起来,“没关系,我是在夜里见到你的,就叫你夜叔叔,等我长大了,来找你。”
离火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槿香一眼,后者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让锦月打消这个念头,天下之大,她们母女哪里都可以去,唯独不能再回京城,否则不止害了自己,也会害了那位在暗中帮他们的“爷”。
当着锦月的面,槿香没说什么,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等他们几人走不见踪影后,离火走到重新掩盖的坟包前,仔细抹去残留的痕迹。在他与槿香母女说话的时候,手下的人已经将棺木重新钉起放回到坑中,然后重新掩埋,虽然一切看起来都与之前无异,但多少还是有一些坟土翻新过的痕迹,万一圣上心血来潮,派一个善于堪查之人来查看槿香母女的坟墓,立刻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到时候就麻烦了。
在抹去坟头留下痕迹后,离火又取来枯树折,借着上面的树叶,一边后退着走一边扫去自己的脚印,一直退出数里,方才将树枝掷向远方,快步离开这座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坟山。
离火一路疾行来到城门外,相比于别处,这里显得灯火通明,不时有士兵手持火把在城头巡逻,以防有心怀不轨之徒趁夜入城。
离火怕被巡城士兵发现,不敢靠得太近,绕过城门一路来到戒备相对没那么严的城墙处,他如一只灵巧的猴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城墙,却在离着一丈不到的距离时,停了下来,取出短剑刺入城墙,那剑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而成,并不见离火如何用力,却连根没入城墙之中,离火就借着这个支撑,悬在半空中,上面巡逻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过去,他却始终没有动静,只是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在这样无声的等待中,月影渐渐倾斜,城门上又一次传来响动,一如之前那几次巡逻,只是响动更大一些,但这一次,离火的眼睛亮了起来,是这次了!
城墙之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还有固定看守的士兵,隔几丈就有一个,正常情况下,只要钩索一抛上城墙就会被人发现,唯一的机会,就是城墙上的士兵轮值,在这个时候,城墙上会有短暂的空隙,虽然只有短短几息,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离火不敢大意,悄悄爬到城墙底下,透过隙缝往里看,上面果然没人,不过不远处,一队士兵正执着火把,往这边走来;离火知道机不可失,连忙一跃而上,然后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赶向城墙的另一边。
“什么人?”尽管离火动作很快,还是被早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发现,疾步上前,往城墙下看去,那里寂寂无声,并无异常。
“铁头,怎么了?”后面的士兵也赶了过来,疑惑地看着神情严肃的那名士兵。
被称做铁头的士兵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一道黑影奔了过去,我怀疑有人夜闯内城,但底下又没人,真是奇怪了。”
其他几名士兵将信将疑地探头看下去,与铁头看到的一样,底下一片空寂,别说人了,连狗猫的影子也没有一个。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一个黑影子。”
“那人呢?”
铁头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一味强调自己确实看到了,但其他士兵显然不信,都说是他眼花了,让他赶紧回位置站好。
铁头不死心地又张望了一会儿,内城墙下还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只能往自己该站的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他挠着脑袋嘟囔道:“奇怪,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且不说铁头如何纠结怀疑,离火在听到头上没了动静后,长出了一口气,他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短几息之间就奔出几十丈远,从而离开铁头的视线范围之内。
铁头与那些士兵之所以没看到离火,是因为他们皆忽略了灯下黑”这个道理,人站在城墙上,往下看时,是会有一定的视觉差的,就是他们能够看到离着十几丈的城墙根,却往往看不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离火就是借此逃过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