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丛文用力吸了一口又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汹涌的怒意与羞臊,腆着脸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江行过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转头对怀中吓得花容失色的柳青鸾道:“我可不是那位多情太子,怜香惜玉,若你再不说实话,这刀可就真要扎进你脖子里了,到时候再多的荣华富贵,锦衣华服都与你没有关系了,柳青鸾,你想清楚!”为了证实自己决心,江行过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侧了几分,令更多的刀刃接触到柳青鸾的脖子,顿时更多的鲜血顺着刀刃渗落,伤口看起来也更加的狰狞可怕。
柳青鸾吓得脸上失尽了血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几次张口都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似乎害怕到了极处,随时会晕过去。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看到江行过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柳丛文是真的吓坏了,为了培养这个女儿,他这十几年来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一心指望着这个女儿将柳家带上更高的层次,若是死在江行过手里,那他这十几年的心血就彻底白费了,鸡飞蛋打一场空。
不行,一定要保住青鸾!
柳丛文心思飞快地转着,半晌,终于有了主意,他咬一咬牙,对被江行过抓在怀里瑟瑟发抖的柳青鸾道:“青鸾,你就照他的话,如实将事情说来。”
柳青鸾瞪大了朦胧的泪眼,半晌,她颤声道:“可是……”
“无妨,只管照实说来,你是为父的女儿,不管你做了什么,为父都会与你一起面对。”柳丛文一边说着一边朝柳青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且顺丛江行过的心意撒个谎,待得安全脱困后再做打算。
柳青鸾看懂了他的意思,定了定心神,战战兢兢地道:“是,是我指使阿晋下药毒害长公子,因为我鬼迷心窍,想要嫁入东宫为妃,之后又与大公子合谋,欲要共同除掉江家,如此一来我达到解除婚约的目的,大公子也可以一吐多年所受的委屈……”
江老夫人重重一顿龙头拐杖,冷声道:“终于肯说实话了吗?”
柳青鸾含泪羞愧地低声道:“让老夫人失望……”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急补充道:“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大公子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走这条路,还请老夫人网开一面,再给大公子一个机会。”
“江家的事情,不劳柳小姐费心。”江老夫人冷冷回了一句,盯着江行过道:“柳小姐已经承认了,你还不松手,真要闹出人命来才高兴吗?”
柳丛文闻言,连忙附声道:“对对对,小女已经承认了,还请大公子遵守承诺,高抬贵手,放了小女。”
江行过并没有依他们的意思,放了柳青鸾,而是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江老夫人面色一沉,“得寸进尺,容易玩火自焚。”
江行过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皆是我自己的主意,与我娘无关,你需得答应,回去后,不得迁怒我娘,也不可为难她。”
“你倒是孝顺,自己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在担心洪氏。”蛇六娘讥诮地说着。
江行过没有理会她,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江老夫人,他清楚,这个才是拿主意的人,一句话顶得过旁人百句十句。
柳丛文焦灼地盯着江老夫人,他自是满心希望后者答应江行过的要求,好让他的宝贝女儿平安无事,不过他知道江老夫人不待见自己,说了怕是会适得其反,故而强行忍着已经嘴边的话。
这一次,江老夫人倒是没让他等太久,沉吟片刻,徐徐道:“我做人素来公平,若洪氏真与此事无关,我自不会为难她,你只管放心!”
“好,一言为定!”江行过松了一口气,低头狠狠盯了柳青鸾后,一把将她推开,江老夫人一向重诺,不答应也就罢了,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并不担心她会食言。
柳青鸾被他推得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柳丛文连忙上前扶她到一旁坐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还好还好,虽然瞧着吓人,实际上只是皮外伤,江行过没敢下狠手,敷些药包扎一下就好了,唯一麻烦的就是可能会留疤。
“父亲,青鸾好怕,好怕!”柳青鸾似乎真的被吓坏了,紧紧攥着柳丛文的袖子,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字。
“别怕,为父在这里。”在安抚了柳青鸾后,管家也拿着伤药到了,柳丛文赶紧给她敷上,随后又用帕子暂时包扎一下,等大夫来了之后再重新处理。
“去请大夫过来。”柳丛文朝管家说着,同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退下,这一次,没人再阻拦他,而就在管家出去后没多久,一群太阳穴微鼓,身手利落的护卫呼啦啦地涌了进来,齐声唤了声“老爷”。
柳丛文等得就是他们,当即指着江行过喝道:“将这个当众行凶的贼子拿下!”
江行过除了一手射箭的本领之外,别无所长,显然不是这群护卫的对手,事实也确实如此,江行过刚刚抬起手想要应对,就被其中一名护卫一攥一扯,夺下了手里的匕首,紧接着另一人攥住江行过的左手,齐齐将他的手反扭到背后,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悬念。
“此人劫持小姐,意图行凶,速将他送去到顺天府去,让府尹依律法办!”柳丛文冷冰冰的说着,与刚才低声下气哀求的模样判若两人。
“住手!”护卫正要将江行过带下去,却被江行远拦住,后者喝住后,朝柳丛文拱手深施一礼,随即道:“家兄一时冲动鲁莽,伤了柳小姐,实属不该,但事出有因,还请伯父网开一面,不要送官法办,侄儿……行远保证回去后一定会好生与大哥说教。”江行远下意识地用着往日的自称,说到一半记起这会儿江柳二家已是闹僵,不说婚约,就连往日两家老爷子攒下的情份都耗光了,遂改了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