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期待已经久的话,赵怀欣喜若狂,激动地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握住辛夷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梦或者幻觉;至于伤口处传来的痛楚,他早已经忘了。
良久,赵怀颤抖地开口,“你……真的答应了?”
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样子,辛夷既感动又内疚,在一记无声的叹息后,她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殿下想要反悔?”
“不是!当然不是!”赵怀急急否认,唯恐说慢一点,就会被认定反悔一般。
见他如此紧张,辛夷哂然一笑,轻声道:“我与殿下开个玩笑,殿下莫要当真。”
赵怀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辛夷是在与自己玩笑,只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也太过在意,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辛夷迎着那张苍白的脸庞,正色道:“只要殿下不嫌弃我上面说的那些,我愿意为殿下留在京城。”
“不嫌弃,不嫌弃!”赵怀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抑制不住地笑容,“待我伤好一些回到宫中见了父皇,就向他禀告这件事。”
“好。”辛夷笑着答应,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希望……希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且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下去吧。
“殿下现在可以松手了吗?”听到辛夷提醒,赵怀连忙松开握了许久的手,这才发现,辛夷原本白皙的手背上,这会儿竟是一片通红,隐约还能看到一道道指痕,分明就是他握出来的,连忙道:“对不起,弄疼了你。”
辛夷笑一笑,道:“不碍事,倒是殿下的伤口必须得重新敷药包扎了,我去叫太医。”
“好。”这一次赵怀没有反对,爽快地答应了。
辛夷替他掖好被角后,起身后去,背对着赵怀的她并没有看到前者在她转身的瞬间,那原本灿烂的笑容染了一丝疑惑与伤感……
小夏子正好从厨房回来,从辛夷那里听说赵怀的伤口裂了,赶紧推门而入,一脸紧张地奔到赵怀身前检查伤口,果然看到纱布被鲜血浸染,看样子,裂开的范围还不少,否则不会渗出这么多血来,且染血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小夏子心疼地脸都快皱起来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都已经愈合了,就喝个药说几句话,怎么说裂开就裂开了,不应该啊!”
赵怀自己倒是不在意,安慰道:“没事,就是稍微裂了一点,等太医来了重新敷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听他这么说,小夏子顿时激动了起来,“怎么会没事,太医院里大大小小的太医忙活了一晚上才将殿下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如今裂了伤口,万一又将那勾魂的牛头马面给召回来……呸呸呸,乌鸦嘴,尽瞎说。”话说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吉利,赶紧朝地上啐了几口,又打了自己一掌,方才道:“奴才是说,您昨夜流了许多血,气血严重不足,太医一再叮嘱,万万不能再流血受伤了。”他深怕赵怀不信,又补充道:“您昨夜昏迷着不知道,那端进来的水一盆盆都被血染得通红,奴才看得胆都快裂了。”
赵怀耐心地听小夏子絮絮叨叨地说着,笑着道:“我真的没事,别瞎担心。”
小夏子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自家主子,唯恐他专挑好听的安慰自己,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番审视后,见赵怀虽然脸色苍白,精神却极好,甚至比他受伤之前还要好上几分,这才放下心来,看来确实没什么大碍。
小夏子松了一口气,随即想起一件事来,疑惑地道:“奴才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殿下伤口怎么就裂开了?”不等赵怀回答,他又急忙道:“可是辛姑娘伤了殿下?”
赵怀哑然失笑,抬手轻敲了一下小夏子的脑袋,“你这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辛姑娘好端端地伤我做甚,是我自己不小心动作大了些,扯动了伤口。”为免小夏子继续追问不休,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让你找的蜜饯呢?”
听他提起,小夏子才想起自己回来的原因,赶紧取出装着蜜饯的袋子递过去,“奴才刚才见到容宣,正好他从宫里带了一些蜜饯出来,原本是想着以备不时不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说完,他又补充道:“每一颗奴才都拿银针验过了,殿下放心。”
宫中内监宫女数以千计,其中又有许多利益纠葛,谁也不知道迎面遇见的一个宫女会不会是别宫派来的眼线;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暗算了,所以身在宫中,事事皆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入口的东西,可算是这样,仍有不少人被一些防不胜防的手段给暗算了,赵怀生母良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说有人的地方就是一个江湖,那么……紫禁城一定是这世间最大最复杂也最凶险的江湖……
赵怀对蜜饯并不感兴趣,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要打发小夏子离去罢了,所以只取了一颗就摇头道:“够了,余下的你自己吃吧。”
“我就知道。”小夏子对赵怀的话并不意外,嘟囔了一句就把纸袋收起来了,这个时候,辛夷也领着齐院正到了,做为一位经验老到的杏林高手,他没有像小夏子那般大惊小怪,不过也没大意,解开纱布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表面伤口裂开后,他松了一口气,在清理了伤口的血迹重新上药包扎后,又示意赵怀伸手替其把脉。
半晌,齐院正收回手,抚须微笑道:“大殿下恢复的甚是不错,若无意外,再歇两三日就可以回宫了,不过在此期间,大殿下定要小心,不可再让伤口绷裂,以免失血过多,伤了本元。”
“本殿知道了,有劳院正。”目送齐院正离去后,赵怀也有些累了,遂躺下歇息,毕竟他才刚从鬼门关前逃回来,元气亏损严重,醒来后与辛夷说了那么多话不说,还绷裂了伤口,那一碗药汁尽管集中了众多堪称珍贵的药材,却不足以一下子补他失去的元气;之前精神处于兴奋之中,尚没什么,如今松怠下来,那疲惫感顿时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几欲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