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我要杀他的时候,外头响起了常喜的声音,我才知道江老夫人竟然这个时候来了;他们已经到了门外,我自然不能出去,所以就藏到了屏风后面。”
“胡一卦居然没趁他们进来的时机,揭穿你在屏风后面一事?”周影眉头紧锁,摇头道:“这不合常理,据我所知,那个常喜一身功夫十分了得,绝不在你之下;他若出手,你绝对取不了胡一卦的性命。”
“不错。”洪氏面不改色地道:“所以在躲到屏风后面之前,我问了胡一卦一个问题,他是想死一个人,还是想死一群人。”
“正如你所说,常喜出手,我绝对杀不了他,但要逃走,并不难;等我恢复之后,便会潜回江家,将他们一个个杀死。”
“我知道胡一卦对江家感情很深,所以才拿这件事来威胁他,果然不出所料,他选择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所以江老夫人他们一直到离开,都不知道我在屏风后面。”
“这么说来,胡一卦是自愿死在你的手里?”周影眉峰一挑,这件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细想起来,又觉得十分合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明明都入了同一间屋子,江老夫人却没有发现洪氏。
“算是吧。”洪氏随口应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要问的都问了,可以放人了吧。”
“当然。”周影和颜悦色地应了一句,转身往厢房走去。
洪氏并没有看到,周影在转身的一瞬间,嘴角上挑,扬起一个残忍嗜血的笑容。
片刻,他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踉踉跄跄的江行过,长长的铁链一圈圈捆在他身上,如同一只巨大的粽子。
江行过走得很吃力,每走一步,身子都在微微发抖,没办法,铁链太沉重了,估摸着至少有七八十斤重。
“行过!”
看到儿子,洪氏忍不住激动地唤着,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可看到一旁的周影,又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冲动。
早在刚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江行过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洪氏,下意识地想要揉眼睛,奈何双手被绑,只能放弃了这个举动。
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倒是与母亲一模一样,可是母亲从来不会穿这样一身黑色的衣裳;事实上,母亲是讨厌黑色的。
有一次入秋,他陪洪氏去挑做秋衣的料子,看中了一块黑色绣云纹的料子,觉得十分适合母亲,却被母亲一番嫌弃,说是黑色太沉闷,穿在身上,平白老了十岁。
见洪氏不喜欢,他也就不再勉强了,往后再挑料子,也避开黑色了。
再说了,母亲远在岳阳,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且还是在这间院子里,怎么想都不可能。
就在江行远以为眼前这名女子只是与洪氏长得相似时,却听到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顿时浑身僵硬。
母亲……真的是母亲!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还找到了自己?
没等江行远理出个头绪来,只听一旁的周影冷声道:“花影,想让你儿子活着,你自裁吧。”
洪氏长眸微眯,寒声道:“你果然是想出尔反尔,卑鄙小人!”
周影掏一掏耳朵,不以为意地道:“说的再多也没用,要不你死,要不你儿子死,自己选一个吧。”
江行过虽然虽然还没理出个头绪,但并不妨碍他听懂周影的话,后者是想拿他逼洪氏自尽。
想到这里,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他急忙喊道:“娘你快走,别管我,别……唔!唔唔!”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周影眉头一皱,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截铁链如黑蛇一般缠上江行过的嘴巴,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动手吧。”周影露出猫戏老鼠的笑容。
“是该动手了。”洪氏异常平静的点头,右手一挥,一柄似一泓秋水的软剑出现在她手中,随即缓缓递到颈间,只要她稍一用力,就会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看到这一幕,江行过急得不停挣扎,奈何他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根本挣不开这几十斤的铁链。
周影笑吟吟地看着,等洪氏一死,他就立刻杀了江行过,完成陛下交待的事情。
突然间,周影浑身寒毛直竖,这是武者的直觉在向他预警。
来不及细想,连忙拉着被铁链拴住的江行过往旁边闪过。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劲风擦着他的身子掠过,紧接着一双肌肉虬结的手臂重重砸在地上,将坚硬的青石砖砸得四散粉碎,激起漫天尘烟。
周影看得眼皮直跳,若是这一拳砸在他身上,即使是以他的身体素质,也要被砸断骨骼,甚至伤及五脏六腑。
这些说来话长,实则只是一瞬间的事,几乎是在石板刚被砸碎的一瞬间,周影就挥手射出数道细长的黑光,直取来者的面门。
“叮叮叮!”细如牛毛的黑针,被一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鞭子挥落在地。
“咯咯咯……”
女人娇媚妖娆的笑声突然在周影身后响起,惊得后者头皮发麻,急忙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周影清楚知道,那不是幻觉,因为笑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其中还伴随着女子呢喃低语的声音,可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多快的身法侧转,都无法看到身后的人影。
冷汗从周影额头无声地冒了出来,他是暗影首领,最擅长的就是隐匿潜藏的手段,可现在却被人耍得团团转。
犹如附骨之蛆…
该死!
周影在心里无声地怒骂着,在这种情况下,背后的女子只需要轻轻一刀,就可以割开他的喉咙。
没等他想出对付身后那个女子的办法,刚才那落地的那名壮汉已是将砵大的拳头从地上拔了起来,再次挥拳砸过来,隐隐有风雷之势。
这一拳来得比刚才更快,周影的武者直觉甚至来不及警醒,在周影察觉到的时候,拳已经势如千钧的来到了跟前,散落在两边的发丝被拳风震得往后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