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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可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给北冥夜电话,问他自己今晚用不用去帝苑。

昨天已经说好了嘛,她以后都会乖乖听话,只盼着协议里的时间能快点过去。

知道自己被慕子衿骗了之后,从学校到帝苑的那条路上,她已经想得清楚明白,与其一直去逃避,一直让自己活得那么不顺心,不如学会去接受,接受这段畸形的关系,也接受北冥夜这个男人的存在。

协议上并没有规定时间,规定的只有她陪他的日子,横竖那些日子都是要陪他的,早一点陪完早点解决不是更好吗?

想通了之后,对去帝苑这件事她也没那么抗拒了,只不过要她主动去问北冥夜要不要陪他,这样的话还是问不出口。

所以她在离开腾飞之后,便找了个借口与肖湘她们分了手,便一直沿着这条大街往前方走去,也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可是,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办法做决定,直到北冥夜走过来拉上她。

回头迎上他的目光,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才回过神:“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你朋友出事了,我带你去看看她。”北冥夜唇角的笑意犹在,可在夏千金追了过来之后,脸色已经沉了下去,虽然不至于焦急,但也没有笑意了。

回头看着夏千金,他说:“让火狼带你去吃好吃的,菲菲出了事,我带她朋友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夏千金喉咙一堵,眼泪顿时又溢满了眼眶:“夜哥哥,你要把我丢下来吗?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万一走丢了……”

“火狼就在我们后面,他会看着你。”北冥夜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便看着名可,声音不算小,可在这里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你最好的朋友汤菲菲出了意外,如今正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我不知道她伤得怎么样,你跟去帮我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

名可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最好的朋友什么时候变成汤菲菲了?可在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狡谲光芒之后,她忽然便似明了了。

这话不是对她说,而是故意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的。

想看夏千金一眼,但很清楚这时候她应该表现出对其他事情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最好的朋友汤菲菲被出意外了,正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既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不焦急?

一张小脸顿时纠结在一起,她急问:“她怎么样了?你带我去,快点。”

“这就带你去。”北冥夜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松了手,举步往车旁走去,名可也紧跟了过去。

夏千金一咬唇,豆大的泪又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忙追在他们身后,一脸焦急:“夜哥哥,你不能丢下我……”

“菲菲出了事,我不能不去看她,回头我再找你。”北冥夜回头丢给她一记淡然的目光,便催促名可上了车,他自己也上了车之后,随手一拉,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夏千金眨了眨眼,新一轮的泪溢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追上去,佚汤已经开动车子,迅速将车子滑入车道。

夏千金完全蒙住了,他就这样走了,真的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了下来,在这种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只因为那个叫汤菲菲的女孩出了意外,被送去了医院。

那个汤菲菲在夜哥哥心里居然真的这么重要,她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这么上心过!

她用力跺了跺脚,眼泪还落个不停,视线里那辆车子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了。

身后的火狼跟了过来,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声音,夏千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一扬手,一个巴掌就落在他脸上,她气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若不是因为你,夜哥哥就不会放心把我丢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害我?你明知道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一边说着,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火狼脸色未变,默默承受着她这一巴掌,眼底的她一张小脸完全被泪水给沾湿,泪花在渐渐亮起来的灯光之下闪烁着迷样的光芒,让她一张脸看起来更加动人,更加让人沉迷。

他想要伸手为她把眼泪拭去,可他的手才刚提起来,夏千金已经一扬手,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她气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

骂了这两句,她转身就要离开。

火狼追了过去,可却不敢追得太近。

夏千金满眼泪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想想自己刚才似乎打了火狼两巴掌,心里不知淌过些什么,她一转身,便往一条巷子里奔了进去。

见她奔进了小巷,火狼也紧紧跟了过去。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没入到巷子里头,也直到周围没有别的人能看到他们,夏千金才停了下来,一转身,朝火狼怀里扑了过去。

火狼没想到她刚刚才那么生气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这会儿却已经扑到他怀中了。

可每次只要她往自己身边这么一靠,让委屈的泪水沾湿他胸前的衣服,一颗心便又迅速软了下来,对她只剩下心疼和怜惜,刚才那两巴掌却已经完全没记在心里了。

“小姐,不要难过,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一定不会。”他认真道。

“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夏千金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着他,哑声道:“夜哥哥知道她被送到医院里,现在急着要去见她了,他为了那个女人把我丢了下来!”

火狼心口一堵,知道她的委屈,想要安抚,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收紧长臂,把她用力抱在怀里:“对不起小姐,我下手太轻了,我应该直接要了她的命,让她别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对不起,下次我该知道怎么做了。”

“不要!”她低呼了一声,抬头看着他,眼底泪花还在闪烁,却倔强地抬起手背擦了一把。

她咬着唇,虽然一脸委屈,但还是关怀道:“你不能杀人,这里是东陵,不是我们的地方,杀了人万一被查到,你要偿命的,我不要你出事,你不能出事。”

“小姐……”夏千金这份关怀让火狼心里一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别说杀人,哪怕她要他自杀,他相信自己也可以为她做到。

“火狼,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爸爸不允许,你是知道的,我得要讨好夜哥哥和洵哥哥他们,我不能让爸爸不开心,你不要为难我。”夏千金的声音软软柔柔的,一字一句落在火狼的耳里,让他心中抽痛万分,可却无法责备半句。

他点了点头,以长指给她拭去脸上的泪,唇角扯开了一点点僵硬的笑意:“我明白,我都明白,火狼的命是小姐的,小姐什么时候要去都可以,小姐要我做什么,我也一定会做到。”

“我不要你做什么事,我要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自己出事。”她捧上他的脸,忽然把他拉了下来,薄唇贴了过去。

火狼再也忍不住了,用力便吻了下去。

空荡荡的小巷子里,这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直到火狼几乎忍不住,差点在这里将她的衣服扒了下去,夏千金才推了他一把,怨念道:“这里在外头,你不能这样。”

“对不起。”火狼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平顺着自己的呼吸,刚才太动情,完全没想起来这里还在外面。

夏千金咬着唇,瞪了他一眼:“你不能总是这样,我和你的关系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万一让其他人知道,我……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小姐,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第三个人看出我们的关系。”火狼还在用力喘息着,身体深处那份冲动犹在,只是,只要她不愿意,他从来不会做为难她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逼她。

夏千金才勉强压住眼底的泪,瞥了他一眼,脸色还是沉了下来:“爸爸让我讨好夜哥哥,可现在有个这么重要的人在他身边,我……我怕我讨不了他的欢心。”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挡了你的路。”火狼看着她,一脸坚定。

夏千金瞥了他一眼,才又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对我永远都是最好的。”

火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时的目光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小姐是他的一切,如他所说,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切挡住小姐前路的人,让她为难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个叫汤菲菲的女孩,哪怕不能杀了她,但他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她痛不欲生,让她主动离开北冥夜,再也不敢肖想小姐看中的人。

名可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已经被并北冥夜的催促兼强迫下,被“塞进”了车子后座。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北冥夜走到另一边,这次不需要佚汤给他开门,他自己便开了门一步跨了进来,也是大掌一挥将车门关上。

佚汤仿佛与他心有灵犀那般,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立即便踩动油门,车子“嗖”的一声往前方驶去。

名可回头时还能看到那抹娇小的声音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但,不到五秒钟后,她身边便出现了另一抹高大的声音,很明显,是守护她的人。

她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正要看北冥夜,北冥夜却已经大掌一捞,将她整个人捞了过去,放在腿上。

“先……唔……”

小嘴就这样被堵上了,不打半声招呼,一来就直接是这么热烈的一个吻。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今天的热情有点让人承受不来,啃下来的力气好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也很紧,还有那只似乎有点放肆起来的大掌。

“嗯……”

一声嘤咛,让北冥夜彻底清醒过来,大掌忙从她身上离开,在她张嘴又要忍不住哼出声之前,他低头,再次封住那两片唇瓣。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持续太久,确定她不会在发出那种叫男人疯狂的低吟后,他便放开了她。

滚烫的唇埋在她的颈脖间,但却没有继续吻下去,只是埋首在那里,用力喘气。

名可大口在喘着,这男人……分明这么强悍,强悍到让人畏惧的男人,吻技……真的好差。

每次都吻得她完全呼吸不过来,总是在他两片薄唇之下差点窒息死过去,还有刚才……如果不是他的手不规矩,她怎么可能会发出那种声音?这里……还有个佚汤在!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声音被佚汤听了去,名可顿时就委屈了起来,小手成拳,抡起来就往他胸膛上捶去。

力气对她来说算得上不小,打完之后自己也后悔了,这个男人,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对象。

但他似乎一点都不生气,那点力气,他连给他抓痒都嫌不够,从她脖子间抬起头,垂眸看着她气呼呼又委屈到不行的脸,他低喘了两口气,忽然勾起唇,笑得愉悦。

名可还是觉得委屈,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一想到连佚汤都听过她那样可耻的叫声,一张脸因为生气又因为难过,涨得通红。

“不是立即打住了吗?”他低头,凑近她的耳际,轻声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吓了一跳,被他凑近时洒落下来的炙热气息烫得脑袋瓜又有几分昏乎了起来,再听到他那句“对不起”之后,心跳顿时乱得不成模样。

他说……对不起?堂堂帝国集团的总裁,人人畏惧的东陵帝少,他……跟她道歉,跟她说对不起!

她睁大了双眼,一双如同宝石一般璀璨,又如泉水一样清透的眼眸眨了眨,长长密密的似水瞳睫微微扇动,抬起眼,就这样看着他,一瞬不瞬看着,整个人似乎已经惊呆了一样。

应该说,她真的被惊呆了。

北冥夜……跟她说对不起!她没有听错吧?

“瞧你这是什么表情。”他被她这副惊呆的模样彻底取悦到了,忍不住伸出长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过。

一句对不起而已,有这么难以接受么?她这样,真让他有一种极度深沉的负罪感,仿佛自己过去对这个女人特别特别差劲一样。

事实上,他真的不觉得自己对她有多不好,她究竟知不知道,整个东陵,也就她有这个资格一直待在他身边了。

“再这样看我,我不介意让佚汤下车。”北冥夜沉了沉脸色,故意冷声说。

名可依然眨巴着眼眸,眨了好一会,才忽然想起他说的话那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别过脸错开目光。

让佚汤下车……这男人,简直太可恶了!当着佚汤的面说出这样猥琐的话,他也不怕难为情。

让人家下车,那不明摆着要和她……

不过,这男人就是这样,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佚汤对他们的一切大概都已经完全了若指掌了,过去那么多次让人家“下车”,现在再来害羞,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揪紧他的衣襟,借着那一点点力气让自己在他怀里坐直身子,一抬头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一愣,忙低垂头颅,想要从他身上爬下去。

“抱一起……挺好的。”在她快要从他身上离开的时候,他低低沉沉说了这么一句,忽然双掌落在她腋下,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让她再次坐到他的腿上。

跨……坐!

名可又慌了,小拳头再次下意识握紧。

他垂眸看了眼那只紧握着的小手,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我怎么找了个这么暴力的女人?总是动不动想揍我。”

揍他……真的是新鲜到极点的事情,多少女人恨不得有机会能够巴巴讨好他,她呢?居然时不时就想揍他一顿。

闻言,名可缓缓松开手,动了动薄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他看穿自己想揍他的*,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根本就是潜意识的行为,连自己都控制不来的。

不过……脑袋瓜里忽然闪过那么一幕,她把一直以来都那么高高在上,孤傲不可一世的北冥夜踩在脚下,狠狠一脚踩下去……不,不对,是狠狠地踩,很多脚很多脚,踩到他痛呼出声,踩到他向她求饶……

北冥夜求饶的模样,不知道会有多动人?

一想,居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直到下巴一紧,脸被他捏着抬了起来,看清他眼底深幽的光亮,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惊呼道:“我没想要踩你!”

这话说完,她顿时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她……居然说漏了嘴!

一张小脸顿时苍白起来,再看到他像自己继续靠近的时候,她心里一慌,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我……”

“不是故意想要把我踩在脚下?”这女人,原来胆子居然这么大,还真想着怎么样去揍他。

他怎么就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居然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名可真的要被他吓坏了,小身板下意识微微颤抖了起来,好怕自己将他惹怒,让他忽然又发起狠,直接在这里对她行凶。

他现在的脸色……真的不怎么好看。

不过,北冥夜却只是安静盯着她,眼底明暗难辨,但除了盯着,并没有做什么。

好一会之后,那两片比玫瑰花还要好看的薄唇忽然便勾了起来,眼底的光亮也在一点一点集聚,到最后,竟朗朗笑了出来。

笑声明朗,听得出那份愉悦而放松的感觉,哪怕依然习惯性的低沉,但在低沉中却另有一份放肆的开怀。

那样的笑……

佚汤手一滑,差点没有握紧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往后座上看了眼,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那明朗的笑声却依然那么清晰,那么……动人。

忽然之间,他竟有点感动了起来,跟随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自他把自己救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十几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从北冥夜口中听到这么愉悦的笑声。

过去十几年,他的笑,基本上都是无声的,从刚开始那几年,他一直蹦着一张脸,从来不爱笑,到后来,渐渐将那副虚假的笑意挂在了嘴边,一路过来,何时听过他这么明媚的笑声?

这笑声,如三月的暖阳,只是在顷刻间,便已经深入人的心扉。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重新把心思用回在开车上,只是,心里的激动依然难以掩饰。

名可小姐还真是有办法,居然能让先生笑得这么肆意!

名可也不知道北冥夜忽然会笑得这么开怀,她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了。

这样的笑,真诚,坦率,没有半点虚假在里头,她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笑,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他唇角愉悦的笑意。

这男人本来就长得倾城无双颠倒众生,现在,唇角有了真心的笑意后,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加耀眼了,如同身上会自然发光一般,浑身上下荡漾着一圈圈动人的光泽,让她……忍不住心跳扑通扑通乱蹦了起来。

这张脸,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

“喜欢吗?”他低低沉沉的声音不知何时在耳畔想起,当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笑意。

根本不用想的,她点了点头,闷闷地回应说:“好看。”

“既然好看,那……亲我。”他慢慢凑近,声音仿佛带上了蛊惑人心的魔力一样,停在名可的耳朵里,如同咒语。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在听到他那句“亲我”,再看到他越来越靠近的俊颜后,动作跟随着潜意识的渴望,抬起了头,薄唇往他唇上印去……

两秒之后,车厢后座里忽然传来了女孩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其间还掺杂着男人爽朗的笑声,两种声音纠缠在一起,慢慢融合,谱写出一曲动人心扉的乐章……

西餐厅里,名可一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十指,小嘴微微呶起,很明显在生气。

不过,她生气的对象不是别人,却是她自己!

她刚才……在车子里的时候,居然亲口说北冥夜好看,还主动……亲了他……

一想到那些片段,一张脸顿时又涨得通红。

她居然莫名奇妙地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亲了他,亲了这个一直强迫她,一直欺负她的恶魔!

她在那么可以这么挫,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再绞下去,指头要断了。”餐桌对面传来北冥夜依然低沉的声音,很明显,声音里头还有几分愉悦的笑意残余着。

相对于名可的气闷,北冥夜却显得开怀太多,想起她刚才那个主动送上来的吻,到现在竟还有几分眷恋。

“不亲都已经亲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北冥夜又说。

一旁的佚汤也忍不住劝了起来:“没关系的名可小姐,想要亲先生的女孩多得数不清,你绝对不是唯一的一个。”

他不劝还好,这话一出口,名可一张脸顿时涨得更红。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佚汤看了她的脸一眼,立即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女娃子的脸已经可以挤出血来了,再这么红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挤爆血管伤了自己。

幸而,侍应很适时地将每个人的晚餐送了过来。

北冥夜看了依然低着头的名可一眼,忍住笑意,淡言说道:“快吃,等会还有事要做。”

“知道了。”她低低应了一声,看了眼桌上的晚餐,站起来帮他把刀叉摆好,也把方巾摆在他腿上,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开始慢悠悠吃了起来。

北冥夜看了眼自己腿上那片方巾,心里某个位置忽然就被触动了下。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伺候自己,而他……也开始有点习惯了她的伺候,如果有一天,身边缺了一个她……

心头,竟像是猛地被扎了一下那般,那滋味……很不好受。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真的已经习惯了这女孩,将来,等协议结束,是不是真的要让她离开?

看得出她对自己百般温顺,不过是因为那一纸协议罢了,到时候放她走,他会不会很难再适应回来身边没有她的日子?

曾几何时,他也会这么习惯一个人?

或许,一切不过是习惯罢了,想不明白心里为什么在想到没有她之后,莫名有几分心慌,但他拒绝去深想,这种事情不值得他去费心思,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整顿饭上,三个人都没有再说半句话,只是在北冥夜桌上那杯咖啡喝光之后,名可让侍应给他换上了一杯西柚茶。

这种东西北冥夜还真的没喝过,把刀叉一放,他盯着那杯西柚茶,脸色有几分深沉。

佚汤立即放下刀叉,向侍应招呼了声:“再来一杯西爵士咖啡,不要糖。”

“不用,不需要咖啡。”名可忙对侍应摇了摇头,看着佚汤,认真地说:“晚上喝咖啡对睡眠不好,一天之内也不能喝太多咖啡,他今天早上已经喝过了。”

佚汤没有说话,只是悄悄看了北冥夜一眼。

北冥夜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将那杯西柚茶端了起来,浅浅尝了一口。

佚汤有点紧张,先生对吃的喝的虽然没有太挑剔的毛病,但,他一般不轻易接受新鲜的东西。

他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上,超出掌控之外的事,他从不做。

这西柚茶,很明显他过去从未喝过。

相对于佚汤的紧张,名可盯着北冥夜时,眼底却分明有几分期待。

一天到晚喝那些什么咖啡之类的东西,对身体真的不太好,换点水果茶清一清肠胃,对身体是绝对有好处的。

北冥夜喝了一小口,脸上表情凝滞了半秒后,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心。

就在佚汤忍不住又要招侍应过来,再添一杯咖啡时,北冥夜皱在一起的眉心却忽然缓缓舒展开了来。

名可眨了眨眼眸,盯着他眼底深处,轻声问:“怎么样?这个口感可以接受吗?”

她只是问他能不能接受,并没有问他好不好喝,因为问出后面那个问题的话,基本上她不需要他的答案。

但,能不能接受,这点倒是没那么困难。

北冥夜看了她一眼,目光有几分闪烁不明:“为什么给我弄这个东西?”

“吃过饭喝点淡淡的水果茶,不仅可以把你口中的油腻清除,还能帮助消化。”那是她从前便学到的保健知识,是一个老中医教的:“但不能喝太多,一小杯就好,你要是喜欢的话,等会我再去给你买点花茶,晚上我泡给你喝。”

北冥夜依然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看了她片刻,便又把被子端起来,虽然喝得很慢,但,最终那一小杯西柚茶还是被他完全喝进肚子里了。

名可没有注意到自己眉眼在不知不觉间微微弯了起来,佚汤却注意到了,名可小姐现在……对先生的照顾不是因为讨好,而是真心的。

她居然真的在关心先生,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来以为,她会恨死先生的。

或许就连名可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刻她为什么还会关心起北冥夜的身体来,只是,所有的举动都是潜意识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做了,话也已经说了。

就当是……她心善,对着任何人的时候都希望别人能过得好吧,这样的解释,能将事情解释得来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想。

“先生,刚才那个……那个女孩是谁?”为了不继续被心里那些莫名奇妙的疑问乱了心魂,她收敛心思,找了个话题问道:“你说汤菲菲出了车祸住院,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北冥夜搁下被子,这话似乎是真的,他还真从来没有对这丫头说过什么虚假的话,哪怕他一直在强迫她。

名可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心里莫名又多了几分滋味,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百般滋味。

慕子衿看起来对她很好,但最终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反倒是这个被自己在心里骂了不止千万遍的男人,从来没有骗过她。

想要,总是要得这么明目张胆,想威胁她,也总是威胁得一清二楚,不说半句好话,但至少,不会说半句假话。

只除了……那个在他从东方国际回来之后,和她纠缠不清的夜晚。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自己也是清楚,确实是有点……情不自禁的原因,怪不得他。

北冥夜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多变的心思,拿起湿巾一边擦手,一边随意道:“她叫夏千金,是北冥老爷子的外甥孙女,她奶奶和老爷子的妹妹,在整个北冥家族,她的地位极高。”

“因为老爷子喜欢她么?”她忍不住问道。

“嗯。”北冥夜点了点头,将湿巾丢下,垂眸看着她:“那丫头从小娇生惯养,脾性有几分骄纵,以后见到她,能躲便躲,不要和她纠缠。”

名可点头,事实上,她怎么可能会和那样的千金大小姐纠缠?这样的人,她躲开都来不及。

夏千金,连名字都是这么金贵,根本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不过……她眨了眨眼,一点点惊讶:“她……她看起来……对你……”

北冥夜瞅着她,忽然勾了勾唇,一丝戏谑的笑意渗出:“怎么?吃醋?”

“不是!”她飞快地摇头,否认得太快,倒是显得有那么点此地无银。

他也没再取笑她,唇角笑意敛了敛,眼神都莫名冷了几分:“我和北冥洵甚至连城和黛黛,都不是老爷子的儿女或孙儿女,你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都没听说过,我们四个是他收养的么?”

一直以来,他们只称呼他为老爷子,因为北冥雄从未给过他们认可的身份,是养女儿还是养孙儿女,这点都是不清不楚的,所以,称呼一句老爷子是最为适合不过。

这些,在各界都不是什么新闻,她在他身边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倒是有几分出乎北冥夜的意料之外。

但,也足以看出,这丫头对他有多怨恨,他的事情,她连打听一下都不乐意。

难得的是,今天他心情好,不仅愿意和她多说话,也没有因为这种事情感到不悦。

名可默默消化着他的话语,是真的不知道,也想不到。

像他这么尊贵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收养的模样,但这些话,她知道不该说。

好一会,她才又忍不住问了起来:“那你……你很怕那个夏千金吗?”

刚才跑得这么快,还找了汤菲菲住院的借口开溜,很明显不想和那个千金小姐正面闹起来,她只是没想到,像他这么强悍的人,居然还会有怕一个人的有一天。

北冥夜没有说话,只是名可分明看出,他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她心里有点点不安,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多问的,正想着怎么转个话题,不再触怒他的时候,一旁的佚汤却忽然说:“夏千金不可怕,她身边的火狼却是个疯子,先生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想身边的人出事。”

名可动了动唇角,忽然就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不想身边的人出事,那么刚才说拉着她是为了去看汤菲菲,也是因为不想让夏千金知道她和他的关系,不想让那个什么火狼对她出手么?

但,这样的伎俩,真的可以骗得过那个千金大小姐?

北冥夜不说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像刚才那么明朗。

名可有种感觉,似乎说到那个什么老爷子的时候,北冥夜的性情总是不怎么好,上回北冥黛黛说起老爷子,他立即就被激怒了。

哪怕他的表现很平淡,她还是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火狼已经是特种部队的,所有的朋友基本上全是一个道上的人,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跑,有什么事,多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北冥夜难得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目前的情况来看,名可还不至于会成为夏千金怨恨的目标,不过,凡事难保没有万一。

那个骄纵的丫头,这些年来已经越来越猖狂了。

名可点了点头,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简简单单几句关心的话,还是让人心里莫名暖了几分。

她认真说:“我不会乱跑,放心。”

看了桌上的残局一眼,她又说道:“先生,走么?”

“走了。”北冥夜本来还想抽根烟的,因为想到什么,长指只是微动,便收回了这份心思,站了起来。

指尖那一点动作,名可看得清清楚楚,她也站了起来,走在他身边,忍不住说:“抽烟太多对身体没有好处。”

北冥夜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眼底又闪过那点戏谑的光芒:“丫头,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她不说话,头低了下去。

刚才是不觉得,因为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终于意识到了。

北冥夜也不再多说什么,举步往餐厅门口走去,名可慢步跟在他身后,佚汤率先离开,将车子驶到楼下门外。

上了车之后,名可自觉坐到角落里,但没想到才刚坐好,一旁的北冥夜竟忽然长臂一捞,又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去。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揪上他的衣襟,刚才得罪了他,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报复起来。

“你……”北冥夜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苍白起来的小脸上,没想到自己刚才一句玩笑话,居然让她吓成这样。

他目光沉了沉,眼底黯沉,完全看不出这一刻是什么心情。

名可却彻底被他吓倒了,忙道:“我知道错了,先生,以后我不会乱说话,不会再乱给你添麻烦。”

“我有说过你在给我添麻烦吗?”他心情确实有几分不太好,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两个人是不是又恢复到过去那种关系了?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过去和刚才或是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在尝试了今天她对自己所有的小任性和关心之后,忽然,就很不想和她再回到从前那样了。

一直只知道强迫她,在她身上索取,从不在意她的想法和心情,那会,她也只知道对他害怕恐惧,极力躲避他,那样的关系,似乎……除了身体上能得到满足,心里,始终还是空荡荡的。

但,今天晚上,她……却让他的心莫名被填满了几分。

他喜欢她自作主张给他安排事情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母亲回到身边一样。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行么?”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从来就不是个会哄女孩子欢心的人,让他解释或是讨好,他自问没有那个兴趣。

虽然,如果现在能让她重新开心笑起来,讨好……也不是真的不可以……

他有点烦躁地扒了扒额上的刘海,松开了她,看着窗外,有点闷闷的,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

他的烦躁,名可可以感受得清清楚楚,不过,她更清楚的是,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刚才那句“我收回刚才的话”,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讨好的成份。

北冥夜……居然想讨好自己。

名可不想怀疑自己思觉失调,但,那是事实。

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她的日子也好不容易才好过了些,就是她自己也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

一直被强迫,一直只能在他粗暴的对待下哭泣流泪,甚至心惊胆战的,那种滋味,没试过的人一定不会知道有多难受。

“先生,回帝苑吗?”前头,佚汤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北冥夜不说话,没有半点回应。

佚汤忍不住慌了慌,额角顿时渗出了点点细汗,不回应,那他……他可不会猜测先生的呃心思呀,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名可也有点慌,他不是在生她的气,可她不知道他在气闷些什么,刚才也就和她说过话而已,她总该有点关系,是不是?

“先生,我……我想去个地方。”她细声说。

北冥夜还是不说话,长指在车门边沿上轻轻敲着,无意识地敲着,名可知道,他又想抽烟了,但,居然忍着没抽。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鼓起勇气轻声说:“先生,陪我去商场走一转好么?”

佚汤心里很纠结,不知道究竟是要去商场还是回帝苑,先生根本不想理他们,他怎么就对名可期待起来呢?如果,她可以把先生烦躁的心安抚下去……

但名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抚这匹莫名烦躁起来的野狼,她……她也没有哄男人的经验啊!

可是,她和佚汤都很清楚,要不能将他哄好,今晚,她一定不会好过,明天,佚汤也一定会过得不太好……面对着先生黑漆漆的脸,能过得好么?

高压之下,幸存者从来就没有几个人。

“先生……”名可又往北冥夜身边靠近两分,没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任何抗拒,她又过去一点,基本上是紧挨着他坐着的。

真想问他一句她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她可以改,真的不想今夜在床上承受他的怒火,他们还像昨晚那样好不好?

可是他不开口说话,她真的没辙。

“先生……”

北冥夜的目光落在窗外,不是不想理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他不是生气,而是……想让她继续和今晚一样,继续“自作主张”……

这种话,他说不出口,所以,心里闷了,气得全是自己那句多余的玩笑话。

名可脑袋瓜不断在转动,一直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方式,小言里那些女孩惹男主生气之后,该怎么平复他的怒火?

肉偿?不,死也不愿意,盛怒中的北冥夜在床上简直就是野兽,一夜之后她还能活着,每次都觉得是奇迹。

不愿意肉偿,那……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她忽然一咬唇,抬起下巴便亲了过去。

只亲一下,就那么一下下,如果他不高兴,她立即就离开。

但没想到的是,当她的唇才刚碰上他的唇角,北冥夜忽然就将她再次扯了过去,头一低,用力吻了下去。

又是一个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吻,只吻得他怀里的女孩差点昏死过去,在她终于得到释放,用力喘着气的同时,心里也才腹诽着,这男人,她真的很怀疑他活了二十多年,究竟有没有吻过女生?

吻技拙劣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以后,你继续管,我没意见。”他低声说,声音有几分沙哑,很明显在压抑什么。

名可眨了眨眼,抬眼看着他,看了好一会,直看得他又开始有几分莫名的烦躁,她才蓦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气闷的是,她把他玩笑的话语当成……

在他沉了脸想要把她再一次推开之际,她忽然伸手抱上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生怕他把自己甩出去那般。

“那你……要听话。”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一张小脸滚烫滚烫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却依然清晰:“抽烟真的对身体不好,不需要你一下子戒掉,但如果……如果可以,每天试着先少抽一根。”

感觉到他身体的绷紧,她吓了一跳,立即从他怀里抬起头,咬着唇:“是你说我可以管,你没有意见的,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北冥夜沉眸盯着她涨红的小脸,好一会,深邃到让人完全看不清的目光才柔和了下来,长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弹过,他轻笑道:“好,听你的,小管家婆。”

“……”无语,是因为太震撼了,北冥夜……居然真的愿意听她的!

不过,小管家婆……这称谓是不是太那啥了些?

感觉到被自己坐在身下的那具男性身躯一直一直在绷紧着,戳得她有几分心慌,她忙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退到一边,给他足够的时间自己来收拾。

北冥夜交叠起双腿,以此挡去自己的尴尬,落在车门边的长指习惯性微微动了下。

名可立即道:“今天,就少这根吧,不要抽了。”

他眉眼微微亮了亮,眼神有半秒的凝滞,半秒之后,唇角扯了扯,转头看着窗外,不再看她。

名可也不想打搅他,他现在身体绷成这样,从得要给他点时间去平复。

抬头往驾驶座上看了眼,居然没看到佚汤的身影,再往车窗外望去,才发现车子早已经停了下来,他们现在正在某家大型商场的地下车库里。

佚汤那家伙……

从前对那家伙挺害怕的,就像害怕北冥夜一样,但现在,才发现这两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她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掏出手机看了看,之后便玩起了小游戏,玩得开心的时候,唇角便忍不住挂上点点甜甜的笑意。

本来北冥夜已经努力让自己的冲动平复下去,但一侧头竟看到她唇边如花朵儿一般诱人的笑容,一看,好不容易平息的火焰立马又高高燃起。

他吐了一口气,再次回头看窗外,决定不再看她了。

五分钟之后,琢磨着时间的名可把手机收了起来,向他靠近几分:“先生,好了吗?”

“别过来!”他低声喝道,话语里分明有几分说不出的压抑。

名可眨巴着眼,好一会就这样看着他,知道他几乎忍不住向她扑过来的时候,她小嘴一咧,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北冥夜一张脸顿时黑透,深沉的目光向她扫去。

在他爆发之前,名可很怕死地迅速推开车门,立即跨了下去。

看到名可出来,守在不远处的佚汤立即站直身躯,向车子走来,打算等先生下来之后将车子锁好。

不想名可是下来了,先生却还留在车子里,他看着名可,眼底淌过几分狐疑。

一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再想起北冥夜刚才那个窘样,名可再也忍不住,顿时又爆笑了起来:“先生他……他……哈哈,情况不是很好,哈哈哈……”

回头一脸寒意的男人从车上迈下来,她吓了一跳,笑声顿时止了,下意识就往商场电梯间奔去。

身后,那把低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缓缓响起:“再跑,我保证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佚汤轻咳了两声,迅速躲开。

几乎已经跑到电梯间门口的人儿被吓得差点软了两腿,再三挣扎,才终于鼓足勇气,慢吞吞回到他身边。

在他开口之前,她挽上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挤出了一脸讨好的笑意:“先生,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逛商场呢,今晚,我们装一对情侣玩玩吧。”

他本是黑着脸,在看穿她笑意里头那一点点不安之后,眼底的寒气顿时就散了几分。

目光微闪,他低头凑近她,哑哑的声音从炙热的薄唇间溢出:“不用装,今晚,我会和你做一对真正的情侣,还要是做得淋漓尽致的那种。”

这会,轮到名可一张脸黑了下去。

她咬了咬唇,气不过,用力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但,人家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这是……在取笑她的无能,还是笑她今晚得要被他做得淋漓尽致?

横竖,这男人的心就是坏坏的,一直一直那么坏。

“现身,慢点,我跟不上。”前头,女孩的声音急促响起。

“腿疼么?”北冥夜问。

名可立即点头:“疼,很疼,走慢点。”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夹了一点笑意,缓缓传来:“腿疼,是被我做出来的吧?”

“……”

佚汤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名可抡起拳头往他们家先生身上招呼过去,对这一幕,不可谓感到不神奇。

这两个人……这样的关系,算是好还是不好?但跟随他这么多年,还真的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揍先生,甚至,先生还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被揍了不仅没有生气,还一直笑得那么开怀……

他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理智一点的话,这事真的不怎么好,至少对先生来说很不好,但,若是抛开理智,感性一点去看待,名可小姐……至少让先生活得很开怀。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先生开怀,他自己也开怀了。

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名可有句话真的没说过,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正儿八经逛商场,相对情侣一样。

一路上她挽着他的手臂,虽然个子上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偶尔在商场的全身镜里看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融洽的地方。

唯一不融洽的,是这一路上无数道投过来的目光,这些目光,自然九成以上都不是投给她的,剩下那一成落在她身上,基本上也都全是怨恨、妒忌,要么,就是一点点羡慕的。

她有点无奈,上来的时候没想起来这事,来了之后,看到他走在一道道惊艳到夸张的视线之下,才想起那天和他走在西岛海滩上,情况也是一样的。

这男人,长得就是那么容易招惹桃花,幸好她和他只是一纸协议的关系,以后都不会在一起,要不然,她还得一辈子担心他哪天走在路上,会被哪个急色的姑娘抢回家当压家老公去。

这样提心吊胆过日子,多难受!

不过,以后……

她甩了甩头,决定甩去那些不该有的情愫,走到角落里买花茶的那个柜台前,她才放开他的手臂,自己走到柜台后的架子上选购花茶。

没有选那些太女性化的花茶,而是选了一点男女适应的花果,等结了帐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她又挽上北冥夜的手臂,正要和他继续往前走,不想一抬头,竟看到那道纯白的身影。

白色衬衫,白色西裤,他似乎一直都喜欢这个颜色,也真的只有他,才能把这种比雪还要白的颜色穿出味儿,而没有让人感觉到轻佻。

名可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便抬头看着北冥夜。

不能装着看不见,也不能表现出有任何异样,她其实知道,北冥夜不喜欢她和慕子衿走在一起,他会生气的。

感受到身边这个小女娃不可避免地微微绷紧了下身体,北冥夜眼底淌过点点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幽黯,但,这份幽黯也只是在转眼间便被掩饰了去。

他举步向慕子衿迎了过去,名可也跟在他身边,早已经在那一点点的时间里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收拾好,不喜不怒,很平静地跟上他的脚步。

慕子衿漫步走到他们跟前,视线也是从名可脸上一扫而过,便对上北冥夜的目光,话语平静,平静中似藏着一丝讶异:“我没想到你也会逛商场。”

“你不也一样吗?”北冥夜的手插入口袋里看着他,唇角挽起一点似笑非笑的笑意。

他是从来不逛商场,但慕子衿也是一样,商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有点太遥远了。

逛商场的滋味他才刚尝试到,没想到就连慕子衿也会来这种地方。

慕子衿耸了耸肩,目光终于还是回到名可脸上,他的声音里竟也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女朋友没了,一个人无所事事,便随意出来走走。”

名可没说话,就连呼吸也没乱过几分,但北冥夜却能感受得到她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双小手还是不由自主揪紧了下。

他没有任何表示,依然挽起点点笑意:“如果女朋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有了和没了有什么区别,我们还要去买东西,一起吗?”

“好呀。”慕子衿看着他,转身走在名可另一边。

名可真的没想到竟会这样的情况,北冥夜随意邀约,慕子衿竟没有拒绝,还和她走得那么近。

对慕子衿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这个男人曾经拿命相护,让她感动得几乎就想着从此以后就跟着他吧。

可她没想到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闹剧,海滩上那件事她也不想去怀疑什么了,就当是巧合。

可他对自己的心是假的,至少,这件事是事实。

她又挽紧了几分北冥夜的手臂,只默默往前走,并不说话。

倒是慕子衿侧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点花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随手夺了过去,轻声道:“女孩子家逛商场,买东西不知道交给男朋友吗?自己拿着多没劲。”

名可心口一堵,想要把东西从慕子衿手中夺回来,却又知道这样的举动看在他们眼里只会是幼稚的表现。

把东西交给男朋友……他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的话语!

她本以为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这个男人见到自己只会远远躲开,就算不躲开也会冷着一张脸,不与她说半句话,就当是陌路人一样。

可他如今表现得如同没事人一般,真的让人有几分接受不来。

她忍不住稍稍抬头看了北冥夜一眼,北冥夜眼底不知道闪过些什么,脸色也有几分暗沉。

他刚才没注意到,也没想起来要帮她拿东西,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逛商场,很多习惯从来都没有过。

被慕子衿这么一说,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抬头望去,商场里头成双成对的那些男男女女,女的手里基本上不会拿任何东西,大包小包几乎全拿在男的手中。

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劲了,因为慕子衿一句随意的话,居然有点气闷了起来。

名可拽了拽他的衣袖,分明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虽然慕子衿在这里,但她只能学着极力去忽略这个人。

看着北冥夜萧索的脸部线条,她轻声说:“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我陪你去。”

北冥夜本来想说没有,他一个大男人去逛商场能有什么好买的?他所用到的东西帝苑里从来都不缺,自然会有佣人给他准备妥当。

但他唇一张,话还没出来,便又似想起了什么,垂眸看了她一眼,淡言道:“自己买点护肤品,我陪你去。”

名可眨了眨眼眸,想要告诉他,她学校里还有一套没用完,但想想似乎在帝苑里真的没有,这么一想,便拉着他上了三楼。

三楼基本上全是卖女性的东西。

慕子衿走在他们身后,看着前方挨在一起的两人,眼底淌过一丝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灰暗,再低头看着手里的花茶时,脸上有了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但他什么都没说,看着名可和北冥夜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特殊的情绪了,还像过去那般清冷安静,只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不言不语,整个人看起来与世隔绝了那般。

名可也不想去关注他,她现在既然已经走在北冥夜的身边,就不该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纠缠,更何况还是个欺骗过她的男人。

她只是很好奇,如果她一直在北冥夜身边呆着,他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不等那个什么老爷子动手,便先替他除了自己?

把她除去……心头还是有几分惊慌的,除去她,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收拾了心头杂乱的心绪,一抬眼便看到前方精致的化妆品柜台,她挽着北冥夜的手走了过去。

只是在这里走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平时用着的那个牌子,想了想,这家商场在东陵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了,能在这里摆柜台卖化妆品的,怎么可能是她平时所用的那些小牌子?

再看了眼那标价,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一瓶爽肤水少说都要几千块,这种化妆品她哪里用得起?

似乎感觉到她的局促,北冥夜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薄唇又挽了起来,声音淡淡的,却有几分柔和:“今天早上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

名可微微怔了怔,抬头看着他,那两排浓眉的睫毛煽动了下:“真的不用我还吗?”

“你质疑我的话?”他挑了挑眉,刻意板起了脸。

名可吐了吐粉舌,立即放开了他,转身往前头一个离她最近的柜台走去。

既然不用她还,她还犹豫什么?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昂贵的护肤品,这时候不去狠狠刷他的卡,还真的对不起自己。

她没注意到自己刚才吐粉舌的举动,让身边的男人顿时浑身紧了几分,如果周围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这个时候他真想把她拉回来,搂在怀中,让自己那双大掌在她身上用力探索。

居然敢对他做这么具有挑逗性的动作,虽然他知道她是无意的,可这无意的举动已经弄得他浑身不对劲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蛊,过去可以说对这种事情清心寡欲,一年到头也不见有多少冲动,可在她身边,他却时常会失控。

名可对他来说就像毒药一样,吸了一口就再也戒不掉了,只会越来越想要,越来越放不开。

至于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慕子衿,不是没有看到她刚才吐粉舌那调皮的动作,只是看到了之后,心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想他始终欠她一句“对不起”,可再想,又觉得没有这这一声“对不起”的必要。

他还没有对她做出什么真正伤害她的事情,可也曾有过那样的意图。

你总不能在杀了人之后才跟他说句对不起吧,这样的对不起有多少存在的意义?所以,不如不说了。

不管有没有伤害过她的身体,但至少他伤了她的心,伤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曾经,她是真的信任过他……

看了眼手里那袋花茶,又看着在柜台里和售货员聊天的那抹身影,他目光莫名柔和了几分。

“你女人喜欢喝这些?”他递了递手里的袋子,话是对身边的北冥夜说的。

北冥夜倚在背后的栏杆上,视线里倒映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薄唇微动,他道:“买给我喝的。”

慕子衿喉间一堵,又把那袋花茶拿了起来,把袋子打开往里头看了一眼,一些花果晒干之后切成片,看起来有几分乱七八糟的。

他可想不起来北冥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习惯,居然会喝这种花果茶。

“据说咖啡喝多了会对身体不好,所以,她给我换这个。”北冥夜勾了勾唇,话虽然是对他说的,但视线从未在名可身上离开过半分。

慕子衿下意识拿紧了那袋花茶,也在看着名可,只是目光有几分幽暗不明:“她说,所以你就听了吗?你似乎越来越喜欢她。”

北冥夜不说话,长指微微动了动,这个时候又有想要抽烟的冲动了。

不远处便是个抽烟的区域,只是名可还在这里……他有几分犹豫,最终还是把长指握紧,双手放回到裤兜里,只是看着前方的人儿,不再多说什么。

慕子衿也不多说,看着名可和销售员谈了几句之后,又在柜台上转了一圈,细细研究着每一个小东西,最终才挑了几个与售货员来到台前准备刷卡结账。

北冥夜却忽然走了过去,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指了指刚才她看了许久又放下的那几只瓶子,淡然说:“那几个都拿过来。”

“我不要那么多。”名可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只挑了水还有精华以及面霜,刚才那些虽然还想要,但看了看价格实在是太贵。

那几个加起来要大几万呀,大几万,她不知道能吃饭吃多久了,哪能过这么奢侈的生活?

但北冥夜却完全不理她,只是淡淡瞟了售货员一眼。

那售货员因为他的出现,早已心跳加速脸红耳赤的,差点自己被自己的羞涩感给弄得晕倒过去,现在被他再看一眼,顿时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忙奔了过去把名可刚才那些瓶瓶罐罐全拿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几乎把其中一只摔到地上。

“先……先生,都拿过来了,还要点其他吗?”她问道,连抬头看一眼北冥夜都不敢,只敢悄悄看了看他的下巴。

这男人真的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长得最好看,最帅气的一个,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多金的主,能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简直是太幸运了。

她忍不住看了名可一眼,基于她是自己的顾客,极有可能把她拿出来的这些瓶瓶罐罐全都买掉,这么大的客户,她当然不敢用妒忌的眼神去看她,所以,在看她的时候,眼底只有羡慕。

名可也忍不住抬头看了北冥夜一眼,东西真的太贵了,她自己不敢做主。

“愣着做什么?给你的卡都是白给的吗?不要,我就收回来。”北冥夜垂眸对上她的目光,话语平静,但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名可一慌,忙从包里把他给她的那张卡取出来,交给售货员。

售货员真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急匆匆的,动作也是乱糟糟的,划了几次才终于把卡划上。

等名可从她手里接过那只袋子,把卡取回来,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北冥夜忽然大掌一捞,把她手中那只袋子夺了过来,拿在手里,另一只大掌还在她腰间。

在她不安地想要开口说自己拿便好的时候,他目光扫过她臂弯里的那只包包,冷冷哼了哼:“做我的女人怎么可以用这么廉价的手提包?过去买几个。”

轻轻推了推她,便要她去对面半层的皮具展柜走去。

名可还是有几分不安,刚才那护肤品用了八万多,真的是贼贵贼贵的,这么昂贵,过去的她只敢仰望。

现在,还要她去对面那些皮具展柜看包包……那全都是国际一流的包包,比起这些化妆品还要贵。

“究竟去不去?”头顶上方又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那点点不悦之后,她嘟哝起红唇,怨念了句:“是你说的,可不要怪我。”

说罢,从他怀里离开,大步往堆满的展柜走去了。

北冥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只袋子,想象着与她走在一起为她拿东西的情形,眼底的光亮在不自觉中又多了几分,也不理会其他人,举步跟在她身后。

他眼中那一点点神色的变化,慕子衿看得清楚,他或许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在北冥夜心里名可真的很不一样,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慕子衿自然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迷恋上她的身体,还是直接迷恋上她这个人。

如果没有和名可相处的那段时光,他或许也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黄毛小丫头居然能讨得了北冥夜的欢心,但相处过后,忽然便明了了。

他闭了闭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才又举步缓缓跟上他们。

本来名可一个人过去的时候,那些皮具展柜里的的销售员对她都是不怎么理睬的,但看到北冥夜追随上她的脚步,走在她身旁,与她一起看包包的时候,那些女售货员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巴巴抢着要给他们服务。

那不仅是一个超级大帅哥,还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男人,光是他手里拿着那些护肤品少说也要近十万,出手这么大方,要买几个包包,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名可最终挑了一个手提包,虽然看到那个价格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但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买,北冥夜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他说过要她刷卡就一定要她刷,她若是不刷反倒会让他不高兴,所以她还是忍着心头的痛,把卡交了出去。

他却把长指指了过去,声音淡淡的,磁性迷人得很:“把刚才那几个全部拿过来给我包好,送到帝苑去。”

帝苑,这两个字让拿着名可那张金卡的女售货员两腿一软,差点跪倒了下去。

帝苑,谁都知道整个东陵只有一个帝苑,送到帝苑去,那么说,眼前这个男人竟是帝苑的男主人……他是帝国集团的帝少北冥夜呀。

听到“帝苑”这两个字的,除了这个女售货员还有她其他同事,个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不安,连站都几乎站不住了。

名可只觉得眼前这一切真的好夸张,简直是太夸张了,不就是帝苑吗?不就是帝国集团的总裁吗?不就是他北冥夜吗?有这么吓人吗?要不要表现成这样?

可她没忘记当初北冥夜出现在他们校园的时候,多少女孩子见到他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在知道他是帝国集团总裁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大堂那里堵了多少人?不仅是女生,就连男生也堵在那里,只想一睹他的风采。

这个男人注定了是个神话,走到哪里都如此抢眼,如此让人畏惧。

她已经很努力地忽略到他造成的影响了,但影响那么大,想忽略,谈何容易?

从商场下去,一直到地下车库,名可没再多说半句话。

因为北冥夜和慕子衿都在这样,他们在这里,就轮不到她来说话。

早先觉得逛商场没什么意思,便独自一人回到车子里等候的佚汤,在看到慕子衿和他们都在一起的时候,也忍不住微微愣了愣。

这三个人,又走到一起了。

慕子衿和北冥夜一起出现在自己身边,名可心里始终还是有那么点为难,或者不应该说是为难,只是心里有点无措。

不过,慕子衿并没有让她为难太久,在到了地下车库的时候,他忽然冲北冥夜道:“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北冥夜的脚步缓了缓,名可立即看着他,轻声说:“我先上车等你。”

看到他点头,她才迈步朝佚汤走去,很快便钻进了车子里。

车门关上,北冥夜的目光也收回,看着身旁的慕子衿,薄唇轻轻抿了下去。

慕子衿盯着他,脸色微沉:“你明知道火狼来了,还要她留在身边,你难道就不怕……”

慕子衿的话还没说完,北冥夜便轻笑道:“你不是说过如果我继续把她留在我身边,不等老爷子出手,你也会为我除去她吗?”

他的手放在裤兜里,一副慵懒而不在意的态度:“现在看起来你怎么比我还紧张?那个不是你的女人。”

慕子衿心头微微堵了堵,神色未变,目光却多了几分晦暗,他的声音淡淡的,一如过去的清冷,只是与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情绪的变化如何能瞒得过北冥夜。

听他说他只是随意提醒一句,北冥夜却笑了,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你这个随意提醒来得还真是及时,我要不要替她对你说一声谢谢?”

这样的笑让慕子衿看得莫名有几分气闷,他也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过身看着自己车子的方向:“如果你不在意,那便放任吧,当我没说,但如果她出了事,你最好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身后却传来了北冥夜似笑非笑的声音:“你不是已经提醒了吗?我怎么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慕子衿目光还是忍不住沉了沉,步伐有半秒的迟疑,但最终还是迈开步子,远离了这一方。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辆车子也在他们之前缓缓从地下车库驶出去,车影消失在车库出口,北冥夜眼底那份笑意才渐渐散去,目光幽深。

那双眼眸地下全是一片悠远的深沉,哪怕现在有人站在他面前直面对着他,大概也看不出他这一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安静站了片刻,那两条修长的腿便迈开,只是转眼间已经回到车子旁。

佚汤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走来,早就从驾驶室里出来为他打开了车门。

北冥夜进去之后便将交叠起两腿,安静坐在那里,手肘搁在车门边上,修长的指撑着自己的额角,闭目静息,连半句话都没说过。

车子从地下车库缓缓驶出,迅速滑入车道里,一路上北冥夜一直闭着眼在休息。

他不说话,名可也不敢打扰他,不知道刚才慕子衿和他说了些什么话,她一开始还有几分紧张,但既然他不说,大概也和自己没多大的关系。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敢再自作多情,认为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有关,其实对这两个男人来说自己也只不过是他们生命中闪过的流星,来得太匆忙,或许到时候走得也会很匆忙,离开之后便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所以,很多事情多想无益。

……一路无言,直到车子驶进帝苑,在车库停了下来,佚汤给他们打开了车门,名可才松了一口气,钻出了这辆气压极度低迷的豪车。

不想一出去就感觉到另一分寒意迅速向自己迎面扑来,她下意识退了半步,一抬头便看到一抹有几分眼熟的身影站在前路,正盯着他们。

是今天黄昏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她本是和北冥夜一起坐在车子里的,北冥夜追出来、追向自己之后、她也跟了出来,后来北冥夜却把她给抛下了。

夏千金,她听北冥夜和佚汤提醒过,北冥家族掌舵人、老爷子北冥雄的外甥孙女,也是他的心头肉。

她终于感觉到了那一份寒意来自何处,视线不小心越过夏千金,落在她身后那个男人的身上,只是一眼便被他冷冽的目光惊得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那般。

这样的冷,和北冥夜的冷完全不一样,他这种冷是嗜血而残酷,也是完全外露的,半点都不愿意隐藏。

见名可明显被火狼吓到,夏千金不屑的目光才从她脸上移开,对上走在她身旁的北冥夜,她一咬唇,眼底的泪光又在灯光之下闪现出来:“夜哥哥,你这么晚才回来,都去哪里了?”

“当然是去看菲菲,不然你以为我能去哪?”北冥夜面对她的时候似乎耐心比对着别人时多了那么一点点,不过那话似笑非笑的,又让人听不出有几分真实。

夏千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却始终不能看透这个男人,或许正因为看不透,所以对他的喜欢便越来越深,到现在是完全陷入不能自拔了。

他也是她花了这么多心思之后,唯一一个追不上的男人。

她的目光又从他身上移开,扫落在名可身上,薄唇一撅,眼底的泪更多了:“你带这个女人回来做什么?帝苑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的。”

名可下意识揉了揉额角,没想到北冥黛黛不在的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她说的话基本上和北冥黛黛说的话都一样?不能换个台词么?

只不过,北冥黛黛的性格是豪爽的,而这个女孩……

她又揉了揉眉角,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女孩了,说话就说话吧,挤那么多眼泪出来做什么?

大概男人都喜欢看到这么柔弱的小丫头,可她真的不喜欢,年纪看起来似乎比她还大,居然说句话都能掉眼泪!

“她是菲菲的朋友。”难得北冥夜还有耐性应付这个夏千金,冲她挽了下唇角,他才侧头看着名可,唇边蓄着的还是一如过去不带半点暖意的虚假笑意:“把菲菲的东西帮我拿上去,记得要摆好,要让她用得舒服。”

“我知道了。”名可点了点头,便和佚汤一起拿着那堆东西往大厅走去,看这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因为攀上了汤菲菲这个朋友,才有机会到这里来的。

态度温顺也乖巧,和一般的佣人无异。

夏千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样无关系要的人身上,她看着北冥夜,想要开口说话,北冥夜却已经抬起步伐向大厅走去。

她跟了过去,走在他身边,轻声说:“夜哥哥,你吃过晚饭了没?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晚饭,好不好?”

“不用。”他淡然回应,“刚才看菲菲的时候,和她一起吃过了。”

“夜哥哥,你真那么喜欢那个汤菲菲吗?”她还是跟了过去,咬着唇流泪,声音喑哑。

北冥夜脚步一顿,侧头看着她,这么一记浅淡的目光,居然让夏千金惊了一把,下意识退了半步。

抬头迎上他明暗难辨的眼神,她一咬唇,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滑落了下来:“夜哥哥,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你眼神……你眼神好吓人。”

“有吗?”北冥夜动了动两片薄唇,语气浅薄,似乎真没有半点其他意思,转身又往大厅走去:“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我工作忙,没办法照顾你,过两天我便叫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一说到这个问题,夏千金的态度便从未有过的坚决。

她追了过去,咬着唇,眼泪还在滑落,声音也有几分沙哑了起来:“现在放暑假,舅老爷也没说不让我出来,我只是到这里来玩一段时间,等玩腻了我就会回去。夜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的照顾,现在可以换我照顾你了。”

北冥夜不说话,依然迈步往大厅走去。

夏千金一路上跟着他,唇角已经有了点点笑意,可脸上的泪还没有干,这样子看起来也不知道该说是梨花带泪的让人怜惜,还是让人觉得滑稽。

她又说道:“夜哥哥,我明天就去你的帝国集团给你打暑期工,你说好不好?我真的长大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能帮你。”

这一路上,两个巡逻的保安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向他们两人行了行礼才离开,可刚才表小姐的话他们是听到了。

对于一个已经二十四岁、在读研究生的女人来说,说自己“已经长大”这种话,为什么就让人心里感觉到那么别扭?

二十四岁了,长大不长大这种话没必要再说了吧?要不是十五六岁固执想要向大人证明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小女娃。

不过,夏千金却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话语的别扭之处,依然追过去娇滴滴地说:“夜哥哥,你是不是累了?回去我帮你按下脖子,好不好?我的按摩技术可好了,舅老爷和他们都喜欢,不过,我就给你和舅老爷按,连我爸爸也享受不到的……”

一路上北冥夜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偶尔挽了挽唇,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意。

走进大厅,他在沙发上坐下,夏千金又凑了过去坐在他身边,招呼人把茶水送上来,自己亲手倒了一杯递到他跟前:“夜哥哥,喝茶吗?”

北冥夜却只是摆了摆手,不是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夏千金的火狼对自己的愤怒和怨恨,但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把腿交叠起来,斜靠在沙发上,他从兜里把香烟取出,啪的一声点着,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

火狼皱紧了浓眉,忍不住开口道:“北冥先生,小姐不能……”

“出去。”北冥夜的声音很淡,淡到几乎连坐在他身旁的夏千金都听不到,但只是几乎而已,在身周的人总是能听到的。

火狼脸色一沉,只是瞟了他一眼便不说话,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没有听他的话离开大厅。

夏千金却有点慌了,火狼这个人一直就是这么孤傲,就连她也要用手段才能把他征服,像他这样的人,想要让他屈服真的很难,现在,就连夜哥哥的命令他也不愿意听从。

很明显北冥夜眉心已经皱了起来,她看着火狼,一丝焦急:“你出去吧,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火狼垂眸对上她的目光,心里确实有几分不服气,但看到她眼底的焦急和恳求之后,他无奈,迟疑了几秒后,只能憋了一口气转身朝厅外走去。

北冥夜修长的指从自己刘海上划过,把凌乱地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拨到一边,脸色未曾有半点变化,心思却已辗转好几圈。

这个火狼果然是越来越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不过,这头狼他也没想过要去动他,动他对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好处。

在他没踩到他的界线之前,先留着他这份傲气也无妨,有时候让人太自负,对他本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又把香烟放到唇边轻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虽然夏千金对这种香烟的味道真的很抗拒,但如果对象是北冥夜,不管他做什么,她想她都可以忍受。

她靠了过去,轻声说:“夜哥哥,我帮你按摩吧。”

北冥夜不说话,目光不知在看着哪个角落,似乎在想着事情。

见他没有拒绝,夏千金心头一喜,忙站了起来绕到沙发后,伸手就要落在他肩头上。

不想在她长指才刚碰到他肩头那一刹,北冥夜竟忽然直了直高大的身躯,把烟灰掐灭在烟灰缸,站了起来。

“不早了,叫他们给你安排客房去。”丢下这话,他举步往楼上走去。

夏千金眨了眨眼,一点眼泪又在眼角溢出,看着北冥夜离去的背影,她哑声说:“夜哥哥,你才刚回来,不和我说说话吗?”

“这么晚有什么好说的?改天再说。”北冥夜不再理她,走到楼梯口,抬起修长的腿就往上头迈去。

那小丫头回来之后便转眼失去了影踪,现在在房内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这时候,说不定是在洗澡。

他忽然有点恶作剧地想,如果在她洗澡的时候自己去偷袭,会不会把她那颗小得可怜的胆子给吓坏掉?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的转角处,夏千金咬着唇,想要追过去。

管家孟祁却迎了过来,笑盈盈地说:“表小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你去。”

“我有说过要回房吗?我要去看看夜哥哥。”夏千金扫了孟祁一眼,转身越过沙发,便朝楼上追去。

现在才不过十点多,十一点不到,她很了解北冥夜,他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的。

她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她想他已经想了很久了。

孟祁有点无奈,又怕她惊扰到先生,只好也快步追了过去。

在她上了楼,走到北冥夜那扇房门之前,他脚步一迈迅速挡了过去,轻声说:“表小姐,先生夜里不喜欢被人打搅,表小姐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

“那个女孩呢?”那个女孩明明和夜哥哥一起回来的,她现在在哪里?

夏千金心里不安,总得要看看北冥夜房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不让她看一眼,她不甘心。

万一那个女孩借着自己是那个什么汤菲菲的好朋友这点上,半夜里潜到夜哥哥的房里对他意图不轨……

她咬着唇,虽然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可笑,但万一她真的要勾引夜哥哥呢?

她不能让她得逞,这种坏女人,她怎么可以让她出现在北冥夜的身边?

孟祁目光微闪,顿了下才说:“她好像跟兰华去佣人房去了,表小姐认识她吗?要不我带你去佣人房去找她?”

“我才不去。”夏千金白了他一眼,冷冷哼了哼。

佣人房是什么地方?那么肮脏,那么低贱的地方,也是她能去的吗?

孟祁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是这个反应,但他没有让任何不该有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依然柔声说:“表小姐,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吧,我带你回房……”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说,我要找夜哥哥!”她推了他一把,直接走到北冥夜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只是敲了一下门,小手便落在房门把手上,打算把门房拧开。

孟祁根本是拦不住她的,刚才之所以在这里与她这么大声说话,只是想要告诉先生表小姐上来了。

看到她拧房门的动作,他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还想劝说:“表小姐,时间真的……”

孟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在看到夏千金没办法把房门推开之后停了下来。

先生居然在里头把房门反锁了,这还是头一次出现的事情,过去,先生从来不锁门的。

他知道名可在里头,不过,先生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方法不让夏千金进去,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夏千金也没想到北冥夜会把房门给锁上,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有过锁门的习惯?

她忍不住又敲了起来,冲里头说:“夜哥哥,我是千金,你让我进来,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

里头完全没有半点回应,她在外头敲了好一会,始终得不到北冥夜半句回应的话。

自己实在气得不行,又不敢用力踹门,只好看着孟祁,咬着唇,眼泪滑了下来:“孟伯伯,你帮我把钥匙拿来,我要开门。”

孟祁心里直翻白眼,先生都已经把房门锁上了,她还想拿钥匙开门,这女孩真的在北冥家族里被娇宠惯了,说话做事完全不会顾及旁人的想法和意愿。

他抿着唇,轻声说:“表小姐,先生锁了门,我们这种身为下人的哪里敢去惊扰他?表小姐还是先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不,我要见夜哥哥,你帮我开门!”夏千金怒道。

“表小姐,先生一旦锁了门,整个帝苑只怕没有任何人敢拿钥匙将房门打开。”孟祁还是不厌其烦地劝着:“表小姐……”

“走开,我和夜哥哥不要你管。”知道他不会愿意听从自己的话之后,夏千金又敲起了门,房门被她敲得砰砰响,但里头的人就是不理她。

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碰到过这样的事?居然被人拒之门外,任她怎么敲,里头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以这样?夜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又敲响了起来:“夜哥哥,你开门,我是千金,你快开门,我要进来。”

孟祁退到一边,没办法劝说,只能冷眼看着她敲下去,这扇门她想要踹开那是不可能的,房门用的是什么木料他比谁都清楚。

别说是她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孩,就是自己也绝对踹不开,或许只有先生这样天生神力的才能把门一脚踹飞出去。

所以,他就安静看着她敲门就好了,等她敲累了也哭累了,自然就会乖乖回去。

至于房间里头,北冥夜不是听不到夏千金敲门的声音,也不是听不到她哭闹的声响,不过,他这会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要做呢,哪里有心思理她?

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终于把领带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他一颗一颗将自己衬衫的纽扣打开,在他进入浴室之前,身上的衣服基本上被扒得差不多了。

如他所料一样,浴室里那个小家伙正在洗澡,澡得忘乎所以,这个时候他不陪她,难道去陪那个用眼泪做成的夏千金吗?哪件事情更有趣,想想都知道。

唇角蓄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轻轻一拧,浴室的门就这样被他拧开了……

……名可真的没有想到北冥夜居然会无聊到跟她玩偷袭的游戏,他居然趁着她站在花洒下头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钻了进来,更可恶的是,他进来的时候,身上居然……

把自己扒得这么彻底,他绝对是故意的,一定一定有早有预谋,要做他想做的事……

一场他喜欢、她却下意识还是有几分抗拒的游戏在浴室里拉开了序幕,直到他彻底满足,她才松了一口气,在他臂弯下与他一起离开浴室,回到房间里。

完全软掉的身子被他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这么轻柔,和刚才浴室里头那个男人完完全全就像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别找衣服穿了,省得我回头还要撕。”见她绵软无力的小手往一旁探去,想要抓过他给她擦过身体之后丢下来的浴巾,他勾起唇角,那一抹笑意比月亮星辰还要好看,低头凑近她,他轻声说:“你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满足。”

名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要脸,她却始终还是不能像他活得这么肆意,这种话……也亏他说得出口。

堂堂帝国集团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痞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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