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中的笔已经动了起来。
看着那娟秀的字迹,李想容紧握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混不知。
那哪里是字,分明是林默滴的血。
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坚强的女人心中一定在哭泣流血。
眼看休书就要接近尾声,李德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颤抖:“你当真要这般丢下我?”
遥想当年,他还是赶考书生,两人相遇在他看来,是一场天赐良缘。
可如今,却是这么个结果?
不!
李德慌了,一想到她要真正离开,往事浮现,伸手就要去夺那笔。
然而,林默却快了一步将笔放下,“相公……”
“不,应该叫你李先生了,请你写下名字,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不,我不同意!”李德拼命摇头。
见林默恍若未闻,李想容想了想,回到房间,将这些日子挣的钱全拿了出来。
一共是七十八两,如果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她定当能让她翻倍,不过现在……
“这是所有卖茶叶的钱,我跟我娘既然要走,也不会让人落下话柄。银子分为二,从今以后,你们走自己的阳光道,我和娘过我们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说着,将三十九两银子整整齐齐放在他们面前。
这些举动,算是将他们逼上绝境了。
李宏志看了一眼,显然不太满意,“蓉姐,你们要带走一半家产?”
秦兰原本被这些钱晃花了眼,听到这话,心中很是赞同。
凭什么一人一半,他们好歹有三口人呢!
“呵,我实在想不出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要不是看在我娘念旧的份上,这些钱,我真想一分钱都不拿出来!”
李想容冷笑,李德却一阵面红耳赤,转头,只见林默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息散发,他不禁呆了。
“爹,您可不能这般糊涂,您才是当家之人!”
“相公……哎……李想容!你就这么盼着这个家散吗,你……”
“到底是谁盼着散?想把我嫁给糟老头的是谁?害我落水的又是谁,你真想算,咱们今日就算个清清楚楚怎样?”
秦兰原本想拿出长辈的气势,不料李想容的气势更强,且步步紧逼,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
那双黑漆漆的眼瞳,波澜不惊,却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长叹传来。
“哎……罢了,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留不住你。”李德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苦笑来到桌边。
有些颤抖的手拿起毛笔,眼看就要在上面写下名字,却突然侧头看着林默,缓缓道:“你也知道,这个家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所以……这些银子能不能留给我们。”
李想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对对对!除非你们净身出户,否则相公是不会签字的!”一边,秦兰回过神来,赶紧附和。
“不行!”李想容斩钉截铁。
秦兰冷哼:“那就不给休书!”
索性现在都说开了,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至少要在她们临走前得到一大笔好处,否则剩下的日子怎么过?
良久,林默没说话。
李想容也渐渐冷静下来。
“想容,你会怪娘吗?”
只是一句话,就已经知晓林默的决定,然而,她还是摇了摇头。
按她前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她也知道,林默这样做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好在两人都不是懒惰之人,绝不会饿死。
“全凭娘做主。”
林默微微点头,咬牙看了一眼那银子,将它推了过去。
逼上绝路,李德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经不带一丝感情。
“刷刷”几下便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手指印一按,最后失去力气一般跌坐在凳子上。
林默和李想容在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多少行李,也就几件衣服。
一家人看她们收拾完,李宏志的眉头就没松过,因为在他心中,这两人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至于剩下的两人,一个眼睁睁看着桌上的银子,另一个发呆起来。
“走吧。”林默叹气。
让他们保重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十多年的缘分,在这时也终于能做个了断了。
李想容走到门口,脚步一顿,李德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
然而她却指了指那些画卷,“总有一日,我会站在你们只能仰望的地方,而我的夫君,也会让你们无言以对!”
说完,转身离去。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李德却拿着那些画卷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是想让秦兰做主把女儿嫁出去,但没想到她却找了这么些角色,简直是给他丢脸。
“相公,菜都冷了……”
“给我闭嘴,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李德怒吼一声,将画卷砸了过去。
这个家,这一日注定不平静。
从李家出来,林默一时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