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天就做出了四种?!”齐蒹葭也愣了。“小红,每一样都泡来尝尝!”
“是,小姐请稍等。”
齐蒹葭觉得,自己要扳倒李想容这件事应该又有了些希望。她难得耐着性子,坐在那里,手指敲击着扶手,等待小红回来。
片刻之后,小红和三个丫鬟一起回来,没人手里端着一个茶托。
齐蒹葭蹭的站起来。
“齐小姐,您请。”谷恒生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嗯。”齐蒹葭哼哼一声,她先尝的是铁观音。
前些日子给庆嫔准备茶叶,齐蒹葭每一样都留下一些尝了尝,容风的茶叶究竟如何,齐蒹葭心里心知肚明——茶是真真儿的好!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头就越是不痛快!
武陵溪和桐花镇比邻,铁观音的鲜叶运输比较方便,谷恒生私下里练习的也就多,所以,铁观音是除了本山茶以外,他做的最好的一个品种了。
齐蒹葭喝了几口,不由挑眉,她开始重新审视起谷恒生,道:“看不出来,你确实有两下子。”
谷恒生笑得很是自得:“齐小姐喜欢就好。”
齐蒹葭又一一尝了其余三种茶叶。三杯茶下肚,虽然口感只能达到容风的一半,但是在齐蒹葭看来,已经是好极了的!
“没想到,本小姐还真遇到个人才。”齐蒹葭纤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一双杏眼里,尽是想要搞垮容风的熊熊野心。
“齐小姐过奖了。如今离约定的时日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齐小姐……”
“不用等到七天以后了!”齐蒹葭神色一厉。“本小姐现在就正是聘用你!不过,你要记住,你若是不能把容风成功挤下去,本小姐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
一个小丫头罢了,如果不是因为投胎投的好,怎么可能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谷恒生心底越发厌恶。这个姓齐的臭丫头,跟李想容一样让人讨厌!
心里这么想着,谷恒生面色上却是另外一幅表情。谷恒生笑得十分恭敬,拱手作揖,道:“还请齐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让李想容一辈子爬不起来!”他有天赋有经验,李想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超越她是迟早的事!
……
皇商的事已然确定,皇帝金口玉言,谁都更改不了。
最近这段时间,户部正在紧锣密鼓地敲定日后通商时的各方面事宜,由于最后的各项规定还未正式出台,李想容便不能领旨谢恩打道回府,他们干脆一边等,一边帮钟黄石找人。
然而,谷恒生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钟黄石已经绝望了。
“钟老板,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望着日渐衰老消瘦的钟黄石,李想容十分不忍。“还能怎么办?去先前恒生住过的客栈,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没有的话,我就带着那孩子的遗物会武陵溪。”
钟黄石失落至极。“想来他也一定希望落叶归根的。”
事到如今,再多的安慰话都是徒劳无用的。李想容留下一句“节哀顺变”,伸手招呼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想当初钟老板何等铿锵豪迈,如今却……”佟毓出来以后,深呼一口气,感慨万千。
“世事无常,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李想容也感慨不已。
“姐姐,请问你是不是卖茶的姐姐啊?”一个装束普通的小男孩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跑过来。
李想容不由看向周围,顿了顿,问:“你是在问我?”
“对啊,就是姐姐你。”那小男孩又重复了一句:“你是卖茶的姐姐吗?”
她是容风的老板,当然是卖茶叶的没错。李想容与柳扶风他们几个对视一眼,问小男孩:“我确实是卖茶叶的。小弟弟,你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有个姐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是一张纸条。
小男孩将纸条给了李想容之后,就蹦蹦跳跳离开了。
柳扶风对元良道:“让人跟着这小孩,看看是什么人让他送的。”
“是,公子!”
李想容打开纸条,上头是几行簪花小楷,字迹清秀:“应该是个女孩子写的。”
白惊羽问:“可留有署名?”
白惊寒无奈扶额:“哥你好笨哦,人家都找个小孩子过来送,怎么可能留下字迹的名字?”
白惊羽冲自家妹妹瞪眼:“就你知道!”
李想容快速浏览,一语惊人:“是关于谷恒生的……谷恒生没有死!”
“没死?那在什么地方?”之前佟毓跟钟黄石相处了一段时间,深感钟黄石是个可靠之人,值得交往,现在终于找到谷恒生的下落了,佟毓发自内心为钟黄石高兴起来。“太好了,钟老板终于不用再茶饭无思,伤心难过了!”
可是,李想容的表情,却和佟毓截然相反!
佟毓发觉不对,便问:“想容姐,怎么了?”
李想容皱眉:“谷恒生这段时间之所以消失无踪,是因为他背叛师门,跟齐蒹葭一起合伙儿开了家茶庄!连地址都在上面了,你们自己看吧。”
众人看吧,脸色都不好看。
白惊羽道:“没想到这谷恒生居然是个白眼儿狼!他师傅为了他伤心憔悴,他居然一声不吭藏起来背叛师门,啧啧,还好小爷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小爷我见一次打一次!”
佟毓则问:“想容姐,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告诉钟老板?”他实在不敢想象,钟老板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将会作何反应!
柳扶风道:“事实如此,不是我们刻意不说就能解决了的。还是实话实说吧。”
李想容也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有时候真相虽然残忍,却比一直被蒙在鼓里要好许多。谷恒生那样的人,不值得钟老板为他伤怀失神。”
“我早就觉得谷恒生那家伙不是个好人,现在看来,没把本山茶的制作方法教给他,实在是太明智了!”
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李想容有种不妙的感觉。“谷恒生和齐蒹葭拧在一起,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白惊寒拿胳膊肘拐了拐自家老哥:“喏,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你给我少说两句!”白惊羽对自己妹妹瞪眼。“我也没想到齐蒹葭那个女人,平时疯疯癫癫也就罢了,没想到心思还那么多弯弯。”
李想容道:“眼下还有个问题。这纸条究竟是谁送来的?惊寒,齐蒹葭在盛京有什么仇人吗?”
白惊寒想了想:“她虽然平时疯疯癫癫的,不过,除了在遇到我哥的时候会有些失了分寸以外,其他的还好,应该没有深仇大恨之人。”
“未必需要深仇大恨之人。女人之间的斗争,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行了。”李想容耸耸肩,“希望元良能早些找到答案吧。”
柳扶风道:“我认为,此事还是等查清楚以后再说。若事实真如这纸条上所说,再告诉钟老板也不迟。”
“也好。”李想容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元良就将事情查清楚了。
齐秋锦时不时喜欢带着丫鬟去街上逛逛,她出行时会自恃侍郎府小姐的身份,戴上帷帽,但她身边的丫鬟平儿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齐秋锦带着平儿出来逛街的次数多了,那小男孩自然就对平儿印象深刻。
元良不亏是江湖老手,在查找送信之人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从齐蒹葭身边人入手。毕竟,若非极其亲近的人,通常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两名隐卫直接带着小男孩跳上墙头,将齐侍郎府中来往之人挨个儿排查,当平儿经过时,小男孩立马就认出来。
于是相应的,齐家二女中各种嫡庶不合的事也被扒了出来。
最重要的事,小男孩送来的纸条中所说的内容,全都是真的!
谷恒生真的和齐蒹葭合起火来!
“齐秋锦……”李想容绞尽脑汁,她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儿印象。“是不是上次国宴时,打头儿斗诗的那个?”
白惊寒想了想:“对,还真是她!啧啧啧,看不出来,她平日里都是一副柔柔弱弱被齐蒹葭欺负的模样,居然私底下还是个厉害角色!”
“很正常。”李想容道。古代后宅女子中,有几个不是心机深沉的?更何况,嫡庶之间向来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的!《甄嬛传》里的曹贵人怎么说来着?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齐秋锦看着柔弱无害,但是往往却最厉害!反倒是齐蒹葭那种心理想什么全都露在外头的类型,基本上都活不过两集!
白惊寒道:“我家就不是这样的。”
李想容道:“那是你福气好,投生在一户好人家,爹娘恩爱,亲戚和睦,后宅安宁。”其实白夫人和尉氏也都是浸淫后宅多年的老油条了。不过人家嫁得好,丈夫只娶了她们一个,否则的话,白家肯定也如齐侍郎家一般,人心不齐,恐生祸端!
白惊寒笑道:“嗯,我爹娘和二叔二婶确实感情很要好。”
齐蒹葭与谷恒生所开的茶庄,在盛京最繁华的地带。
因为是礼部侍郎的嫡女,齐蒹葭手里头有钱有权,她私下里背着她爹悄悄动用了一下齐侍郎的关系,将一家原本开的好好的茶庄老板赶了出去。当然,钱她是付了的,只不过,谁又甘心自己好好的店被人抢走?
有钱有人手,店铺也是现成的,只要换一块牌匾就可以了,只用两天时间,齐蒹葭的胜容茶庄就开起来了。
李想容等人并没有立即就进去,而是选择在对面的酒楼里小坐,由白惊羽派一名家丁进去探探风。
也不知是心里还有些愧疚还是因为心虚害怕被人看到,作为掌柜的谷恒生并没有在外头坐堂,白家家丁找了一圈儿,最后拉了个小二问:“这为小哥,我在盛京城生活了十几年了,怎么以前没听过你们这家店?”
小二道:“我们店是新开的。”
白家家丁问:“新开的?那你们店里有什么特色吗?”
小二于是便乐呵呵地介绍自家店铺中的茶叶:“客官您瞧瞧,这都是我们掌柜的制的茶叶,每一种都口味独特,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的茶叶比容风家的便宜多了!”
白家家丁问:“你们店叫胜容茶庄,该不会就是存了跟容风比个高低的心思吧?”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小二笑了笑,“我只是个跑堂的伙计,店名是老板和掌柜的定的。这位客官,你可要来点茶尝尝?”
白家家丁道:“既然你们的茶叶物美价廉,那就每样都给我来几两,我带回去尝尝,若是有喜欢的,日后再过来买。”
“嗳,好嘞,您稍等。”
趁着小二装茶叶的功夫,白家家丁又问:“小二哥,你刚才说这些茶都是你们掌柜的做的,咋不见你们掌柜的人影呢?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这样的茶虫子,不见上一面,心里头痒痒的慌。”
“这可就抱歉了。您不知道,我们家掌柜的一般不怎么露面的。”
“哦?这是为何?”
小二耸耸肩:“我一跑腿的,我哪儿敢问呐!”
白家家丁带着茶叶特地绕路,从李想容他们所在的酒楼后门进入。“世子,小的并未见到对面掌柜的。”
白家家丁将自己在茶庄的一切一一讲明。“这是小的从对面买来的茶叶,听店小二说,这些全都是他们掌柜的亲自做的!”
李想容等人都对容风茶叶如数家珍,白家家丁将从对面买回来的茶叶摊开,李想容等人顿时就发现问题的关键。
“这是,这些都是仿照咱们的茶叶做的!”白惊寒兄妹大吃一惊。“太可恶了!”
“也不全是。”佟毓的脸色很不好。“本山的自作方法,还是被谷恒生学去了!”
白惊羽问:“不是说只教给钟老板和四个师傅么?”
李想容道:“钟老板的人品绝对靠得住,我想应该是谷恒生趁钟老板不注意,自己悄悄偷学的。毕竟,钟老板对这个徒弟视如亲子,肯定不会对谷恒生设防。”
“想容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佟毓指着白家家丁带回来的茶叶。“本山的作法已经完全被那白眼狼学去了,其他茶叶他也能做出个七七八八来,咱们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
李想容道:“茶叶的制作方法倒是其次,如今谷恒生也不过刚刚接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