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刚刚阿婆给小鸡们做了个窝了,我还剁了些草给它们吃呢。”
“好。”苏青岚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这个就是他与阿娘之间无比重要的约定。收拾完碗筷后,苏素便又泡了些菊花茶,和王阿婆闲聊,如果是平时的话,王阿婆早在做衣服了,但是现在她惴惴不安的,回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幕,手都有点发抖,她怎么不知苏素胆子这么大。
苏素见王阿婆心神不定的模样,便知她是被吓到了。
“阿婆,那个人是被人偷袭的,怕是会有仇家,但是他在集市上帮过我,所以这忙我得帮他。”
于是将集市上的事说给了阿婆听,阿婆闻言后又是怕又是忧的:“你这妮子!出了事也不和阿婆说!”
苏素撒娇“我怕阿婆担心我嘛,现在没事就好了。”
王阿婆叹气:“都是定数啊,那人既然帮过你,那你今天帮他处理伤口,也算是还他一份情了。”
“是啊,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嘛。”
“不过等他伤好点了,还是让他尽快离开,免得拖累你母子俩。”
这家又没有一个男人当家,如果被村里人见着了,怕是又一顿编排了。
苏素不在意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这傻孩子……”
王阿婆虽然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不过听苏素说了集市上的事后,知道那男子不是坏人了,原本十二分紧张的心放下了一半,也没那么害怕了,便将这事放一边了,因着无所事事,于是又取了一块料子,准备给苏素做一件棉衣。
“阿婆,休息一下吧,这衣服我们不急的。”
“没事,趁着现在太阳还高,我能看得见。”喝了一口清香的花茶,王阿婆疑惑地问道:“你买那怀孕的母山羊做什么?”
怀孕的山羊又不能吃,而且以后生羊羔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喝羊奶啊。”
岚儿正在长身体呢,需要补钙,在日常饮食中最优秀的富钙食品是乳制品,而羊奶的钙含量又比其他一些乳制品要高,而且羊奶性温,对身体较为虚弱的老年人尤其适合,具有较好的滋补作用,羊奶不仅能够补充营养,恢复元气,增强体力,而且因为钙含量高,所以能防止老年人常见的骨骼软化疏松,延缓衰老,还能预防高血压。
王阿婆皱眉:“可是羊奶有一股子膻味,很难咽下去的。”
“我从书上看到,只要在煮羊奶时加些茉莉花,那股膻味就能去掉呢。”
王阿婆笑道:“如果没有那股膻味的话,那羊奶喝起来也是不差的。”
现在王阿婆对于苏素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她说能去掉就肯定能去掉。
“是啊,以后您和岚儿每天喝,对身体好呢。”
旁边的苏青岚抬头望着苏素,“阿娘也要喝,阿娘身体也要好好的。”
“好,那岚儿现在和阿娘去挤奶好不好?”
“恩恩。”
挤奶这种东西,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苏素拿着瓷碗为难起来了,山羊头都没抬地在吃着草。
苏青岚拿着碗一马当先地跑到山羊旁,一脸正经地对山羊说道:“大白,我们要挤奶,你可不许踢我和阿娘。”
刚开始时,奶下不来,大白也有点烦躁,急得两人满头大汗了,又换了一个手势,那乳白色的羊奶终于下来了,苏素笑道:“岚儿,快接着。”
“是。”苏青岚小手紧紧地捧着碗,务必让**一滴不剩地全到了碗里。
因着挤羊奶一定要挤干净,不然残留的乳液会导致发炎的,直到最后一滴羊奶出来后,苏素才停下来。
苏青岚又安慰了一番大白后,才牵着苏素的手往厨房走去,他现在都有点等不及阿娘说的好喝的羊奶了,阿娘说好喝那肯定很好喝的。苏素看着牵着她的小豆丁,脸上全是满足,她怎么感觉她在养成小包子呢?
将墙角边的那一丛茉莉花摘下来几朵,又用水冲洗干净了,白滑的花瓣沾着点点水珠,倒也好看。
王阿婆和苏青岚早就生好火,一大一小挤在灶前,都一脸期待地望着苏素。
苏素将两大碗羊奶倒入锅中,又把几朵茉莉花一起放进去,为了让羊奶风味更好,她还加了些白糖,待两者煮开后,羊奶从乳白色变成黄色时,便再次将其盛起。
石桌前,王阿婆一脸享受,那滑嫩的羊奶透着丝丝的茉莉花香,一点膻味都没有,还香甜不腻。
“真不错。”
苏素也喝了一口,不是太甜,甜度适中,大人小孩都合适。
苏青岚则捧着大瓷碗一饮而尽了,嘴边都留着一层奶迹,“好喝,阿娘做的都好喝。”
“喜欢就多喝,阿娘每天都岚儿做。”苏素又进了厨房,将剩下的羊奶全煮了。
捧了一碗到西屋里,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转身便见男子那双清凉如皓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似乎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一般。
“这是我家的山羊产的奶,你受伤了喝点补点营养吧。”
“多谢,我……”
还没说完,苏素便将羊奶喂进他的嘴里,说道:“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帮过我,我也帮了你,大家两清了,所以等你好点了,就请你离开吧。”
林清言闻言,原本欢欣的脸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失落了好一会儿,由着苏素给自己喂羊奶。
晚饭后,给林清言热了热粥,因拗不过苏青岚的撒娇卖萌,只好将喂粥之事交给他来了。
林清言见是苏青岚,被打击了一番的心马上活跃起来了,马上展开笑容,用自以为最温和的声音和他交谈着。
苏青岚也不怕生,和他处得倒还好,趴在棉被上傻傻地问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最后还是苏素看不下去了,拎了他出去洗澡才罢休。
林清言不舍地望着两人,出声提醒道:“今晚怕是会有点情况,但是不要怕,一切按往日般就好了。”
苏素点了点头,带着苏青岚快速地洗了洗澡后便提着厨房的菜刀回房了。
原本王阿婆放心不下,想让苏素母子俩回她家睡,但是她害怕会让别人察觉到异常,便还是坚持在自家睡,不过她还是比平时多了个心眼,将利器都收到房间里,还藏了些石灰到枕头底下以防万一。
虽然心里惴惴不安的,但是因为白天太过劳累了,苏素不一会儿便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今夜的月光皎洁无暇,撒在院子里一片明亮,像是烛火照亮般。
西屋里的林清言强撑着睡意,集中精神地听着院子外的声响,如果他没有预料错的话,那人肯定会趁着夜色来察看一番,毕竟没看到自己的尸体,他怎能安心。
果然,子时过去了一些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些微声响,有人在放轻脚步靠近!
林清言捂着伤口靠在墙边,屏气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黑夜中,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往苏素屋里张望,见只有苏素和苏青岚安然而略带疲惫的睡容,而且屋里实在太简陋了,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那人便抬脚往西屋里走。
林清言见那人往西屋里来了,原本提着的心便放下来了一半,起码他们没有疑心她们母子俩,那她们就不会有危险了。
脸上因为紧张和失血过多早就苍白了一片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扇一点都不结实的门,思绪万般变化。
而那黑衣人因为紧急之下,只能跳上了屋顶,一动不动地在暗中观察着母子俩,只要两人稍有异动,杀无赦。苏青岚发困地擦了擦眼,从茅房出来后,拉着苏素便往回走,不过因着苏青岚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两人又折回到了厨房,做炒饭。
将铁锅烧热,倒入花生油,随即将晚上吃剩的白米放入锅中炒热,用勺子将那一团的白米压开,一粒粒扑在锅上,放入切好的香菇肉粒,再炒上一炒,添点酱油,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炒饭就出炉了。
苏素此时早已回神了,虽然看起来专注地炒着饭,实际上是心里无比担忧,可能那人已经来过她们家,或者就在某处看着她们母子俩……
尽量自然地和岚儿聊天,自然地炒着饭。
不远处的那人见苏素眉目间柔和温婉,苏青岚稚嫩可爱,加上闻着那炒饭的香气,原本冰冷的心里竟也渴望上了那种家的温暖了,愣愣地出神了。
西屋里的林清言见厨房的灯一直亮着,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忧的,她们越长时间暴露在那人的视线内,就越危险。
苏青岚大口大口地吃着炒饭,一边嚷嚷着口渴,苏素只好烧水泡菊花茶,就这么一抬头,屋顶上一道冰冷的白光反射到她的眼底里,强压着心中想要尖叫的冲动,镇定地起身烧柴。
手有点抖索了,脸上的表情略略不自然,不过此时那人正出这神,竟把苏素这一表情给忽略了。
看着铁锅中滚烫的热水,苏素脑子里百转千回,那人就在西屋的房顶上,她该怎么帮他脱离困境呢?万一附近不止一个敌人怎么办,会不会打扫惊蛇呢?
菊花在白瓷碗里漂浮起来,苏青岚急不可耐地端起了碗就喝,一下子被烫到了。
苏素放下思绪,连忙看了看,又给他灌了一大碗清水才好点了。
熄掉厨房的蜡烛后,苏素拉着苏青岚快步走回到房间里,她努力保持着自然,可是当她感觉到有一股肃杀冰冷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时,她顿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腿上有点抖,脸色也有点发青了,此时屋顶上的人也瞧出了苏素的不对劲了,那幽深的眼里多了一丝打量。
苏素知道自己的表现肯定是糟糕透了,肯定引起那人的疑心了,只好马上蹲下,作一副痛苦的表情,对苏青岚道:“岚儿,阿娘肚子疼,你快去喊阿婆……”
苏青岚见苏素满脸的冷汗,着急道:“阿娘你先坐,我去请阿婆过来。”
待苏青岚出了院门后,苏素才放下一点点心,岚儿不在了,那如果那人真要对付她的话,她还可以放手一搏,她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朝茅房走去,一步一步走得那叫一个心急啊,但是为了不让屋顶上的人看出什么来,苏素便要好好控制好那一个度,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导致她走路都有点扭曲了。
突然,黑暗中一团红火在村子里冒出来了,火光冲天,原本熟睡的人们全都出来帮忙救火了,一时间安静的村子里充满了喧嚣。
苏素在茅房里呆了一会儿后听到有人喊救火后,便装作心急的模样走出了茅房,顺势也走出了院门:“岚儿!”
马上奔向王阿婆家,苏素手脚冰冷地抱着苏青岚,两条腿不断地哆嗦着,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原来离她这么近。
“阿娘,你肚子不疼了?”
苏青岚的小脸上全是急切,见苏素一副害怕的模样,竟有模有样地安慰道:“阿娘不怕的,岚儿在!”
苏素勉强笑了笑:“傻孩子。”
苏素点了点头,抱着苏青岚就出了门。因为失火,大家伙们都站在自家门口担忧地观望着,就怕这火会烧到自家房屋。
苏素和王阿婆快步走向隔壁的那堆人群里,她从来没那么热切地看到那么多人,只要有人,那屋顶上的人即使是想动手,也得顾虑着。
远处火光冲天,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燃烧的味道,那股浓烟顺风而来,呛人不好闻。
挤在人群中,脸上也是那副和众人一样着急的表情,不过只有王阿婆和苏素知道,她们是担忧家里的那人,而不是这突起的火灾。
这场火是农田里的禾杆烧起来,没有人员伤亡,待等火彻底被救熄后,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了,苏素抱着已经睡过去的苏青岚回了家,也不敢往屋顶上看,更不敢随便乱瞄,她害怕那人会藏在哪个角落里偷看。
快步走回床边,放下苏青岚后又赶紧将门关得死死的,将棉被覆在身上,掩盖住那不停颤抖的身子。
可是她进了被窝那一瞬间,突然脑子短路了,因为原本在隔壁的男子竟出现在她的被子里!
男子捂住她想大叫的嘴,小声道:“那人没走远,可能就在附近,别吵。”
苏素点了点头,不过依旧不解地望着男子,双眸里满是害怕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