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小波拎着两壶酒上门的时候，发现常年闭门的丁多家，大门居然是敞开的。
丁小波探头一看，发现丁三妹正跟老鱼棍两人在院子里聊着天。
“丁家老二，我可闻着你手里的酒了。”丁潮云忽的开口，着实吓了丁小波一跳。
“丁阿爷，小子早就想登门了，就怕惹你……不高兴。”
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丁小波，边上的丁三妹忍不住掩口而笑。
“阿多跟你说了吧？要你带着诚意上门，可你这手里的酒，为何不是6贯一壶的黄鱼烧？”
“……”
“你可别欺负我老头子眼瞎，我的鼻子可比你家那条黑狗都灵。” 丁潮云老神在在地说道。
“小波哥，丁阿爷跟你闹着玩呢。”丁三妹见丁小波有些被唬住了，赶紧上前解围。
“哎，傻小子，还不快把那杨梅烧给拿过来。”既然有好酒送上门，丁潮云也装不下去了。
在里屋烧菜的丁多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盘菜出来。
一盘是白灼大乌贼，目测一斤多一只，已经切块了，正冒着热气。
另外一盘，丁小波一看就不淡定了。
“三妹，500文给记在丁多账上，发钱的时候给他扣了。”
看着两条半大的颜色鲜红的石斑鱼撒了葱花躺在盘子里，丁小波郁闷得不行。
“……”
“爷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么小的鱼，别进家门，你就是不听。”嘴上这么说，筷子却对准鱼头给夹了下去。
“……”
又上了炒青菜、蒸鱼鲞、醉泥螺和蟹糊后，丁多也上桌了。
虽然除了丁三妹，丁多和丁小波也都倒了酒，不过丁潮云也不劝两个小辈喝酒，只是自顾自地小酌慢饮。
见丁潮云喝得有些小尽兴，丁小波适时开口道：“阿爷，我们合作社阿多跟你说过吧？
我们过几日打算去捞大黄鱼，所以想请教阿爷，哪里能找到黄鱼群。”
丁潮云先咪了一口小酒，又吃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黄泥螺，才缓缓开口：“这黄鱼群在哪里，我眼下哪里会知道。”
“阿爷，你不是答应过我么，只要丁小波肯上门，这事情就有商量。”丁多一下子就急了。
“阿多，你先听阿爷说完。”丁三妹马上劝住了丁多。
“臭小子，你当真以为你阿爷是海龙王啊，在这里喝着小酒就能知道黄鱼在哪里？渔民这碗饭岂是这般容易吃的？”
还没说上两句，丁潮云原本灰白的脸，一下子就给涨红了。
“阿爷，还请教我如何找到黄鱼群。”
丁小波迎着丁潮云发灰又有些浑浊的双眼，却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
“就算是我肯教，这短短几日，你怕是也学不来。而且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不是块出海的料。
你大哥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只可惜太一根筋，容易走死巷子。”丁潮云说完便是一脸的可惜。
“阿爷，大年哥年底前就会娶了慧慧姐，而且最近正帮着刘茂丰老爷子测试新的渔网呢。”丁三妹忍不住插了一嘴。
“哦，慧慧这女娃倒是不错的很，一脸的旺夫相。
之前不是听说大年小鬼不肯娶她嘛，我也想过让我家阿多去试试。
婆娘大几岁不怕，她疼人啊。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三妹闺女合适我家阿多。”丁潮云边说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阿爷，这么多人呢，还是正经些吧！”丁多是满头的黑线，丁三妹也是脸红得不行。
“臭小子，你阿爷这辈子，只有在船上才会正经。”
丁潮云说完就举起筷子假装要去敲丁多的头，把丁多吓得筷子掉了。
丁小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实在是不肯相信丁潮云老爷子是个瞎子。
“阿爷，那你说我该怎么找大黄鱼群。”丁小波紧咬着黄鱼群不放。
“哪怕是像我这般，在海上飘了大半辈子的，也不敢跟人拍胸脯说一定能找到黄鱼群。
人一旦出了海，想要鱼虾满仓，除了三分靠自己，七分还是得看天意。
别人都觉得我老鱼棍能纵横东海，靠的是脑子灵光，手上有几把刷子，可这么些年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运气比别人好一些罢了。”
丁潮云咪了一口酒后自嘲道。
“阿爷，若是没有你，我们合作社那就只能一分靠自己，九分靠天意了。”丁小波适时拍了个马屁。
“别的不说，你小子这张嘴就是比你大哥拎得清，这话阿爷听着舒服。
这样，明日你准备一条船，叫上你大哥，我们一起出去转一转。”丁潮云脸色红润，心情大好。
“阿爷，你这不是酒话吧？”丁多闻言大惊。
自家爷爷已经两年多没出海了，而且这两年来，请他出山的人不知凡几，可就算对方出价再多，老爷子也都不为所动。
如今这才几杯酒，老爷子自己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阿爷，若能请到你出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我怕你这身子骨会吃不消。”
丁小波有些左右为难。老爷子能答应出海自然是极好的，可他又怕老爷子在船上会有什么闪失，到时候没法跟丁多交代。
“小波，我爷爷的身子你倒是不用担心，看到那个大鼎了没有，我瞧着你也跟我差不多，连把它抬起了都够呛，可我阿爷能把它抡起来耍着玩。”丁多说的时候，是一脸的自豪。
“说得好像自己能抡起来似的，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丁潮云笑骂道。
“大黄鱼群如今到了哪里，我光在这里喝酒，肯定猜不着。
得出海去闻闻海水的味道，吹吹海风，听听潮水的响声，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丁潮云边说着，边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的曾经海上岁月，有些怔怔出神。
丁小波他们不忍打断，就都开始闷头吃起菜。
“小波，若是有我爷爷出马，这黄鱼群定是没跑的。”
见爷爷又举起酒杯喝起了酒，就小声对丁小波说道。
“你阿爷亲自出马，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不知你阿爷之前所说的诚意指的是啥？”。
“你小子不会是怕我吃了你的合作社吧？”丁潮云有些气笑道。
“阿爷那里的话。小子知道阿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我自是不会亏待与他，更何况三妹也不会答应。
小子只是觉得，阿爷或许还有啥未了的心愿或者还有其他放不下的人？”丁小波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