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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思索了下,目光犹疑地瞥向杨辰,又低头沉吟片刻,露出一个不悦的表情,抬头道:“喂!看什么看!?没见过讨饭的!?再看我揍死你!!”

说完,还不忘恐吓性地撂了撂布袋!

杨辰收回看着罗翠珊的目光,兴趣盎然着对瘸子道:“这两天,是你在照顾她?”

瘸子冷哼道:“你管得着么?”

“当然”,杨辰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下瘸子,“因为,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

瘸子被杨辰的目光一扫,感觉全身上下不自在,仿佛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能穿透自己的心灵,把一切都看了个精光。

“什……什么意思”,瘸子心里忐忑,但面上却装作毫无畏惧。

杨辰负手耸了耸肩,“意思很简单,我要这女人自生自灭,你却是给她提供吃喝,这不就是跟我扯后腿么?”

罗翠珊浑身颤抖,一种凄苦与绝望中的怨愤、阴毒,在她的心里蔓延,但她却不敢抬头去看杨辰,因为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恐怖,已经远超了她的想象!

瘸子低眼瞅了瞅瑟瑟颤抖中的女人,眼中闪过诸多神色,最后一咬牙,昂然起身道:“你管得着我吗!?我就喜欢给她吃给她喝!你能拿我怎么样!?有种把老子另条腿也打断,老子爬也能爬着去要饭,滚着都行!”

瘸子扯着嗓子大叫,像是一只身材瘦小的豺,对着一头矫健雄狮,却分毫不肯退让,拼尽全力!

罗翠珊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条腿抬不起来的年轻流浪汉,泪眼朦胧,却是痴痴出神。

杨辰越加有了几分兴趣,咧嘴一笑,“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努力地保护她?”

瘸子不屑地道:“我就喜欢,没有理由!”

“你喜欢她?”杨辰促狭地问。

瘸子脸色有点僵硬,梗着脖子,“你管得着吗?”

杨辰似有所悟,点点头,“我懂了……好吧,既然这样,那我走了,不过我奉劝你,你最好小心一点,迈出了步子,可就收不回来了,毕竟……你只有一只脚”。

瘸子心里有点发虚,“小心她?哼,我给她吃喝,难不成她还要害我吗?倒是你,凭什么对人家一个女的这么狠!?虽然我瘸子不是好人,可也不像你这么恶毒心肠!”

杨辰撇撇嘴,哂笑道:“我可没说让你小心她”,杨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你小心的,是我”。

瘸子咽了咽喉咙,嘲笑道:“你以为能吓唬得了我?”

“是不是,你以后就知道了”,杨辰转过身去,边走远,边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吓唬人……”

看着杨辰的背影走远,直到转过一个街角后不见,瘸子才脸色阴晴不定地沉吟了会儿,而后转过身去,低头对蹲在地上的罗翠珊问道:“喂,你没事吧,那人走了。”

罗翠珊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小了自己至少二十岁的年轻流浪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什么?”瘸子一脸茫然。

“为什么给我吃的,给我喝的,还帮我说话”,罗翠珊乱发后面的眼眸里,有些杂乱思绪。

瘸子眼神闪躲开,“这很重要么,想做就做呗。”

“你是不是可怜我?”罗翠珊冷笑,“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悯我。”

“可怜?哈哈”,瘸子大笑,“我一个讨饭的,还是瘸腿的,有资格可怜别人吗?我可怜你干嘛?你有手有脚又能说话,我闲得慌啊?”

罗翠珊愕然。

瘸子不屑地道:“哼,疑心病这么重,我想对你好,就这么简单!嫌我碍事就直说!”

说罢,瘸子似乎颇为发恼,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似乎不愿多跟罗翠珊一起多待片刻。

罗翠珊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抹了抹脸上不知道何时落下来的两行泪水。

目光落在地上那个刚刚掉落的白面饼上,罗翠珊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掸去一些赃物,轻颤着双手,咬了下去……

乌蒙蒙的云朵盘踞在中海市上空,不知不觉,这黄梅雨又大了几分。

杨辰开着车返回家中的路上,并没多去想罗翠珊与那陌生瘸子的事,这样的角色,杀了与不杀,其实本质上不会有区别,反而留着,能引出更多的大鱼也说不定,最起码,杨辰觉得如果罗翠珊这么活着,那宁光耀肯定心里不舒服。对于连亲生女儿也不要的父亲,杨辰对那家伙并没好感。

脑海里不断思索着自己与莫倩妮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女人的善解人意,女人的上进努力,那份认真与执着,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无数的刻痕。

舍弃?这叫自己怎么舍?

可是,马桂芳的一席话,又让杨辰隐隐担忧,自己真能给女人幸福?

妻子的名分,说难也不难,只要换个国籍,法律上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关键是,周遭的人会如何看待,人言可畏。

杨辰不觉得带着女人们去别的国家生活会是件容易的事,亲人的羁绊和生活的习惯,都会是种种负累,毕竟女人们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的。

想到马桂芳被那悍妇掌掴,却只能惨然吞下苦果的样子,杨辰的心如针扎,一想到哪天莫倩妮如果被人奚落的情景,就一阵难以克制的恐惧!

爱情越是甜蜜,当出现问题的时候,就会越加苦涩。

不知不觉回到家中,杨辰打开门,大厅里已经弥漫开阵阵饭菜的香味。

脱下了工作制服,一身清凉蓝白色条纹吊带露肩裙打扮的林若溪,正围着粉色的卡通图案围裙,端着一大砂锅出来,小心翼翼地样子生怕砂锅摔着了。

说起来,那围裙还是贞秀某天放学时候买来的diy产品,说是送给若溪姐姐的礼物,但林若溪虽然收着,却没敢穿,这几天看来心情大好,也就不在乎被杨辰与贞秀古怪看待,欢欢喜喜穿了上去。

“我来吧”,杨辰上前去接过妻子手上的砂锅,步子稳当地将它放到桌面上。

林若溪噘了噘嘴,“这么烫的东西,手没感觉么?”

杨辰笑道:“要不宝贝儿你给我吹吹?”说着将手帖到女人嘴边。

林若溪落荒地跑开,小脸羞红,“一回家就不老实,快点洗手吧,吃饭了。”

没过一会儿,贞秀也从楼上下来,丫头还有没几天就高考,学校也不要求去了,准备放松一下就上战场。

这几天家中的菜肴都特别丰盛,也不在乎浪费的问题了,每天都把贞秀喂得小嘴油滋滋的,小脸蛋儿都圆了一圈。

一家人欢声笑语地吃了顿晚餐,贞秀最活泼,总讲出一些冷笑话来,杨辰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几句,偶尔还毫不介意地当着长辈的面开黄调子,惹得林若溪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他的脚尖!

杨辰颇为享受林若溪与自己越来越加亲近的感觉,虽然还没同房,但这也是杨辰提出来的,等到婚礼过后再正式一起睡,总不能出尔反尔,做家里的男人,信用度可不能太低。

不过杨辰也忍不住想,莫倩妮在家里,又是怎么吃的晚餐?跟蔷薇和马桂芳,三人一起?

自己未来,能像这样,一家人的时候,让莫倩妮也在餐桌边参与温馨的晚餐吗?

想到期间的种种阻隔,杨辰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貌似,自己真的太自私了些,想来女人很多时候都是孤单地一个人吧,有自己这个爱人,和没有自己,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自己不断从女人们身上得到她们的青春与柔情,却从没什么可以给予她们,莫倩妮是那样,蔷薇是那样,安心、明玉……物质上的帮助,哪能填补心灵的空虚?

晚饭过后,杨辰一个人早早上了楼,说是要上网看看欧洲杯的球赛,让楼下四个女人有点疑惑,这球赛不还没开始么?

杨辰回到房间后,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寂静的夜空,痴痴地发呆。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却是郭雪华找了上来。

见到儿子竟然难得的这么深沉地在阳台上站着,郭雪华宛然地叹了口气,走到杨辰身侧,“刚才吃饭时候就看出来你有心事,介意跟妈说说么?”

“这都瞒不过你,看来我演技不够精湛啊”,杨辰松开眉头,玩笑道。

“母亲看孩子,不是用眼去瞧,而是用心去体会的”,郭雪华白了他一眼。

杨辰寻着味儿,点点头,“确实是用心……”

接着,杨辰也没隐瞒,将傍晚找马桂芳的事,和发生的一系列过程都说了遍,末了,杨辰摸了摸太阳穴,“妈,我现在心里都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了,难道我真的一直在害倩妮么。”

郭雪华眼眸上染了一层雾气,“马大姐,确实过得不容易,她会这么抵触你跟倩妮的事,是可以理解的。但感情的事,我就算是你母亲,也不能替你做主的。杨辰,我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上,要对你说的是,如果你真的没想好,怎么样给倩妮那孩子一个幸福的,可以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的未来,那么,就如马大姐所说的,宁可痛苦一时,莫让那孩子痛苦一世了。”

杨辰默然,虽然知道结果是这样,但听郭雪华这么说,还是有些失望。

“倩妮……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郭雪华又语重心长地道:“她不像蔷薇,特立独行,本身就是混迹在黑道上,男女之事也就不用太过在意规矩。而像安心那孩子,出身在富豪家中,本身又性子开朗,世俗的那些规矩,她也不会太在乎。倩妮……是个普普通通人家的女儿,她会在意世俗的眼光,在意旁人的看法,同样做你的情人,或许安心与蔷薇根本不会有人去嘲笑她们,但倩妮……就不一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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