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很是拧巴，连哭都是一边憋着，一边哭。
这大概和她的性格有关。
那只宠物卡尔好像是见到鬼一样，躲在一边偷偷地看着。
小黑很好奇水也会说话，就在边上一直舔它，越舔越少，它的体积也越来越小，等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快被小黑给吃完了。
就尖叫着赶紧跑，小黑就撵在后面追。
过了好久，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全都蹭到张灵府的衣服上了。
一张小脸捂得红红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好了，别哭了，去看看？”
她点点头，张灵府转头去看，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逮着一滩水拼命地追，那滩水在前面拼命地跑，好像在平地冲浪一样。
“别闹了，她爸埋在哪？”他喊了一句。
但是它被小黑追得又叫又闹，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它吃了，所以卡尔绕了好几圈后，瞅准机会就跳进井里了。
“欻——”得一声，井水激溅了起来。
小黑追得正欢，见它跳进水里，一道黑影子从眼前划过，被张灵府眼疾手快地捞住：“它跳你也跳？你会水吗？”
小黑挣扎了两下，就悻悻地跳到地上，不追了。
随后张灵府才喊道：“快出来。”
井水里传出一个少年音：“你让它别再追我了！我都快被喝完了！”
“你别转移话题了，他爸在哪？”
井里面的卡尔也知道不能逃避，又默默地从井里出来了，嘟囔着说：“在后山。”
妮可擦着眼泪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张灵府也赶紧跟着追出去。
院子后面有个后门，她们家属于在村落的边缘，所以后面就有一个小山坡。
但是又不是真的小山坡，就是上下落差之后几米的一个小坡，长着细密的嫩绿色小草，上面还有几棵大树。
有一棵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包，不用猜，那里应该就是了。
她也什么都没问，就冲过去了。
一下子跪倒在土包前，张灵府怕她愣是把坟挖开了，就赶紧追过去。
虽然看上去她刚刚应该排干了身体里的水，但是来到这里，那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
卡尔被小黑撵着就过来了，为了防止破坏现场的气氛，张灵府把小黑捞在手里，不放下了。
卡尔得而爬到她身边，慢慢开始煽情起来：“对不起妮可…………爸爸是担心你，才会让我这样骗你，我真的以为能骗你到成家。
起码那个时候，你能有说话的人，我没想到你这么快…………”
说着，它狐疑地看向了张灵府，怀疑是他出门就把自己卖了。
张灵府摊摊手，表示无辜，也不想再重复鲁伯特说的那些话给它听。
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
它见张灵府也不承认，也不好再说什么，妮可跪坐在小小的坟包前，轻声地说着。
“你为什么不再等等？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你骗我，你之前说从来不骗我的…………我生气了，妮可生气了……”
她像是撒娇一样地跟坟包里的家伙说话，大概他们以前就是这样相处的吧。
可以想象得出，那个人又多爱自己的女儿，可惜干这行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之前也说过因为生病后大房子没有了，才住到这个地方来，看来以前没有出事的时候，条件应该是不错的。
毕竟她身手这么好，她爸身手肯定更好，那条件好也是必然的。
他肯定是不愿意自己女儿因为想救自己的命而嫁给那么丑的老男人的。
妮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卡尔说了几次也没人搭理，就乖乖地躺在妮可的脚边。
说道：“爸爸是我自己埋的，我请精灵帮我挖了坑，按照爸爸的吩咐埋在这里，没有立碑，他说那样，你就不知道这里面是他。”
“胡说胡说，我知道……”
“妮可.......”
卡尔像是安慰她一样，慢慢地爬到了她的脚边，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融入到了它的身体里去。
太阳很晒很大，张灵府就站在旁边等着她，小黑有点吸热，就跑到大树底下乘凉。
她断断续续地和她爸爸说了好一会话，从大中午一直不停地说着，手上还一边拨土往坟包上堆，像是一座雕塑一样。
张灵府肚子饿得不停地咕咕叫，鸡也吃完了，本来是想着回到贝丁就可以吃了，结果今天一天都没有吃到什么东西。
想带着她去吃，但是看她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胃口，张灵府也不好自己去吃，小黑受不了了，就跑掉了。
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回来的时候，它脑袋上顶着几个野果子，它的脑袋像脸盆一样大，顶几个果子不是什么难事。
那些果子又大又甜，长得像苹果，但是味道很甜很脆，没有像苹果的那种酸。
张灵府用衣服随便地给她擦了擦，递给她，她安安静静地摇了摇头：“你吃吧。”
“怎么了？想饿死自己？陪你。”
她沉默了一下，准备用手来拿，张灵府躲开了，把果子放到她的嘴边，她长大嘴边吃了两口后，像是保持着不死就不吃了。
他也跟着吃了两口，也不吃了，小黑就在边上玩着，卡尔也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现在已经跟小黑打成一片了。
他们两个人不吃的果子它们两个吃掉了，卡尔把果子吃进嘴里后，咀嚼过后，那些东西就像是个浮在水里，可以看见食物在它身体里的样子。
硬着头皮陪她坐到了太阳即将下山，张灵府温声说道：“我带你去贝丁吧？去那里住，我照顾你。”
换了平时，她早就因为他这样说而脸都要羞红了，不过现在，她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陪爸爸。”
“那你这是拒绝我啊。”
她像雕塑一样地坐着，望着那个被自己越堆越高的坟包，说实话，都有点怕她再把她爸挖出来，她大概明白张灵府在说什么，但是她不想回答。
停顿了好一会，她说：“我想陪我爸爸一段时间，然后也许，我会到贝丁城镇找你。”
“哦........”张灵府试探道：“那我给你在那里租个房子？”
“不用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贝丁。”
“你知道如果你消失我会去哪里找你。”
她淡淡地说：“知道，我不会去幽冥之地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