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清拉着傅震勋一路小跑,直到离知青点很远,才松开他的胳膊。
“刚才多谢你啦!还有……还有谢谢你把队长找来,要不是你帮忙,我到现在估计还没解释清楚。”
她知道之前是他找来了李大富,那时她还小心眼地以为他出卖了自己。
她说完,偏过头,注意观察他的神色。
毕竟他的心上人,因为自己,不但赔了钱还挨了十个耳光。
想到这里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怕他会迁怒于她。
“没事。”
傅震勋依旧惜字如金,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脸色一如既往的严峻,只是说话时眉头微微皱着。
他的胳膊刚刚被这女人拉着,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上面的温热。
痒痒的,像被猫爪挠过一般。
猫爪?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女人垂在身侧的手,那可不就是猫爪吗,小小的,想必摸起来应该也是软软的。
这么想着他的脸竟然开始发烫,人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忙清了清喉咙以掩饰自己的局促。
他现在真的很想挠一挠这只胳膊,也不知怎么回事,弄的他心里也跟着痒痒的。
但另一只手正吊在胸前,完全动弹不得,所以他不禁皱了皱眉。
这在沈冰清看来,这个男人虽然口头上没有怪罪她,但在心里已经记下了这笔账。
她心虚的不行,这新账加上旧账,一大摊子烂账,简直是要人命。
原先她还责备原主总在男人雷区上蹦迪,怎么自己现在也开始干这种不要命的事了?
她决定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夹紧尾巴做人。
但不管怎么样,认错态度还是要先摆出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没意见!”
二人刚走进傅家院子,沈冰清就向傅震勋九十度鞠躬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傅震勋显然没想到她会认错,表情愣了愣,很快便恢复过来。
他眯着眼睛,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她。
直到沈冰清脑袋快充血时,他的声音才从头顶上方传来,准确的说是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傅振勋笑了,他笑这女人积极认错,坚决不改。认错态度别看很诚恳,该犯错时还犯错。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可没少犯错。
另外对于她这半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早就有所听闻了,这女人胆子简直大到不行。
所以她这可不就是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就她跟别的男人私奔这事来说,这是任何一个作为丈夫的人,都不能容忍的,他也不例外。
当初是她设计陷害他,让他娶了她,现在她又跟人私奔,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她要是不想跟他过,当初又为何千方百计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确实憋着一股气,是该好好惩罚她一番才是。
但不知为何,这次再见到她,他总觉她变得不一样了。
身上多了些淡然的气质,举手投足也变得大方得体,聪明又狡黠,为人正直又热心……这样的人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难道她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只是那时的她还没来得及展现出这一面?
在今天以前,两人总共就见了两次面,结婚前那次还是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结婚后更是一句话没说,他就负气离开……
他心里好一阵千思万绪,实际上只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
沈冰清听到这轻笑声,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他嘴角还有一丝没有收回去的弧度。
她心中讶异,那张严肃的脸上竟然还能有笑容?
但这有什么好笑的?
刚要开口询问,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稳地晃了晃。
他眼疾手快,忙绕到她背后拖住了她。
“怎么了?我扶你去卫生院。”
他说着就要扶她出门。
她赶忙制止:“没事,就是有点贫血,缓缓就好了。”
她前世也经常这样,蹲下再起来,头就发晕,后来中药调理了一段时间才好的。
总算缓过劲来,她忙伸手在包袱里掏了起来。
掏了半天,终于松了一口气,陆林峰估计还没来得及翻看她的包袱,不然这些早就被他拿走了。
“还给你。”
她将一小沓钱和票递给傅震勋,这些都是这半年以来,他寄回来的津贴和票,现在仅剩下这些。
金大芬算的上是个好婆婆,他寄回来的这些,全部都让她自己留着。
傅震勋眯了眯眼,这女人是把他的家当一点不留的全都卷跑了。
沈冰清看到他眸子里的寒光,知道他是生气了,忙低声下气的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但请你相信我,我会尽力弥补你的!
你放心,那三百块钱和三百斤面粉,我会还给你,只是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而且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只要你说一声,我随时可以配合你去离婚。”
她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这些事明明不是她做的,可后果却要她来承担,谁让她现在占着别人的皮囊呢?
傅震勋听她说完,眸色更深了。
她就这么想要离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陆林峰那样对她,她还不死心,真是个蠢女人,亏的他还以为她变了。
沈冰清感受到他眸子里的寒意更深,周身散发着的森寒,更是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她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她如此诚恳认错,他为何反而还更生气了?难道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离婚,至于小娥那边我会去帮你解释。
三百块钱和三百斤面粉,我暂时真的没办法还给你,我不会不认账的,我可以先给你打个欠条,算利息都成,”
这下他总该相信了吧,沈冰清觉得自己太难了。
可哪知男人的脸色却更加黑了,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男人身上散发的寒气给冻僵了。
男人半晌没说话,只冷冷的盯着她,好似要把她看穿。
沈冰清头皮一阵发麻,一颗心紧紧揪着,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突然,他转身迈着阔步离开了。
走到半路,又突然停下脚步:“我跟秦小娥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沈冰清没跟上他的思路。
而后就听到砰地一声,泥灰簌簌落下来,木质的房门撞击在泥坯的墙上,吱呀一声弹出去,又无力的合起来。
沈冰清举着钱和票的手还愣在半空中,半晌才缓过神来。
钱和票到底要不要?
婚到底要不要离?
好歹给她个指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