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沈冰清正式去修理所报到。
按方金水原本的意思,是想将她的关系也一并调到修理所,成为修理所一名正式技术人员。
但沈冰清坚持关系不变,以临时工的身份进入修理所。
她考虑到再有几年就会放开高考,她到时肯定要参加高考,并且会去上大学。
原主只有小学学历,她要想在这个时代继续前世的事业,必须有个好学历。
所以她坚持以临时工的身份进去,方便以后参加高考。
当然,对方金水和傅震勋他们,肯定不能说是因为这个原因,否则她岂不是未卜先知了。
对他们只说是想先适应一段时间,等以后适应了 ,再将关系转过去。
方金水虽然替她感到可惜,但既然她坚持,也不好再勉强。
况且人他已经帮陈其豫请到,至于留不留得住,就要看陈其豫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天沈冰清起了个大早,早早就来到了修理所。
修理所位于驻地北边,由几间平房组成,外面围着一个大院子。
“你们看到人了吗?”
长满杂草的院墙上,顶着一排脑袋,清一色的板寸。
其中一个瘦长脸,脸皮细嫩的小伙子,轻声问向身边的人。
只见四颗脑袋齐齐摇了摇。
他们前两天就听说,修理所今天要来一位新人,并且还是位女同志。
修理所自成立以来就是个男人窝,别说女同志了,就连母蟑螂都没有一只。
他们都稀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同志,竟然会来这里。
修理所的活又脏又累,一般女同志轻易不会来这里。
他们纷纷猜测,来的人肯定长的五大三粗,奇丑无比,比男人还男人。
“来了,来了!”
趴在院墙正中的圆脸男人喊道,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四双眼睛齐刷刷向前看去,只见从拐弯处折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他们的班长齐垒,走在他旁边的是一位女同志。
只是这女同志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看起来白白净净,柔柔弱弱。
一张小脸粉扑扑,大眼水汪汪,走起路来,婀娜袅袅,哪里像个男人,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他们不禁看的都有些入了迷。
“咳咳咳咳!”
班长齐垒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长相敦厚老实,一脸络腮胡。
他站在院墙下,扯着嗓子,咳嗽了好几声。
这帮兔崽子,一个个趴在墙头上,顶着个大脑袋,眼睛都看直了,一转不转,人女同志看到了像什么话。
墙头上一二三四颗脑袋,猛然惊醒,滋溜一下全不见了。
“谁踩我脚了!哎哟,疼死个人了!”
“你推我做甚?别推我!”
……
院墙内一阵躁动。
沈冰清抿了抿嘴,若无其事地跟着一脸尴尬的齐垒,走进了院子。
“都站好,都站好,我给你们介绍一哈,这是俺们新来的同志。”
齐垒站在院子里喊道。
只见面前拿扫把四处扬灰的、打太极的、拿老虎钳的……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露出既震惊又惊喜的表情。
齐垒扶了扶额,恨不得原地消失,这帮兔崽子简直是没眼看,丢了他好大个人。
他硬着头皮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沈冰清同志,从今天起,就是咱们所里的一员了,大家呱唧呱唧!”
他带头鼓起掌。
“你们也作个介绍,让沈同志也认识认识你们。”
他对着面前站成一排的人说道。
“我叫程浩,你可以叫我耗子!”
瘦长脸男子长的又矮又小,声音轻快,满脸笑容,第一个跳出来向沈冰清介绍自己。
“我叫庞连,他们都管我叫胖脸,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胖圆脸男子一脸害羞的表情,说话时低着头,不敢看向沈冰清。
“潘诚”。
这个叫潘诚的人,长的一脸凶相,声音冷冷的,说话时一副傲娇的表情,也不拿正眼瞧沈冰清。
后面的人也一一像沈冰清介绍自己。
经过一上午的熟悉,沈冰清已经大致了解,他们这个班加上她总共有七个人,主要负责驻地车辆及装备的维修保养。
一上午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说话都开了两倍速,唯有她无所事事。
除了偶尔打打下手,跑跑腿外,其余什么也没做。
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的,不将关键的活交给她。
沈冰清心里明白,大家这是不相信她的表现。
毕竟修理连还从未有过女同志,他们打心眼里认为,女同志无论是在体能,还是在技术上,都比不上男同志。
尤其是潘诚,从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对她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情。
“咱们营长也真是的,找谁不好,非找了个女同志。
找她来有什么用?当摆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这不是给咱们添负担?”
潘诚蹲在墙根,手里掐着一只烟,对着同样蹲在墙根的耗子和胖脸发牢骚。
“老潘,你也别想太多,既然人是营长亲自找来的人,无论怎么样,咱都得好好待人家。
况且人家还是个女同志,你老是拉着脸,人女同志心里也不好过。”
耗子好心劝他。
“我就最看不惯这种人,明明不行,还非占着茅坑不拉屎。”
潘诚猛地吸了一口烟,一脸鄙夷。
“老潘,你小点声,万一被她听到了,多伤人。”
胖脸吓了一跳,忙制止他。
“老子就要说 ,一个走后门进来的人,老子最看不起这种人!”
潘诚朝地上啐了一口。
沈冰清刚在食堂吃完午饭,正抱着饭盒走进院子,就听到这一番话。
她脸色一变,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不相信她,但此刻听到这番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也不遮遮掩掩,抱着饭盒径直走到潘诚面前。
耗子和潘脸,连忙跳了起来,尴尬的 朝她笑了笑。
潘诚依旧蹲在地方,眼皮也不抬。
“潘诚同志,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沈冰清不卑不亢的说道。
潘诚一听这话,将手中的烟甩在地上,猛地站了起来,一下高出沈冰清半个头,睥睨着她:“老子难道说错了?”
他本就长的面目凶悍,此刻粗着嗓子,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