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望着沈柱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柱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立马涌上心头。
这事只有他和二大爷知道,除他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
二大爷怎么能当众说出这事,林家人知道这些,还不把他给撕了?
他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都快汗湿了,刚稳住的身体,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二……二大爷,你……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这事咱们回头再说。”
沈柱支支吾吾的说道。
“就得现在说!这事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
那女人被捡回来后,只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其余的都正常。
可你是怎么作践人的?动不动又打又骂,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你把她当人看过吗?
若不是你,她能走的那么早。
后来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孩子?在村里时,你就苛待她?
要不是小秦同志来找我,我还不知道这些天你又干了这些缺德事。
收手吧!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老大爷说的义愤填膺,说到激动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此刻所有人都懵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沈冰清还是头一回听说原主母亲生前的遭遇,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女人,在沈柱手底下讨生活,该是多么无助。
林老太太和林雪也愣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那老大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大爷,这女人不是叫陈德华吗?她是哪里人?”
林雪紧紧握住双拳,眼眶泛着红,看出来已经在奋力克制了。
“这女人什么都记不得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后来还是沈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陈德华。
我记得听她说话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跟你们很像。”
老大爷摇着头,一脸惋惜。
“您见到她时,她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林雪又继续问道。
大爷再次摇了摇头。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在雪地里见到她时,倒看到她脖子上有个木坠子,看着别致的很,像是个有年头的物件儿。”
“是这个吗?”
沈冰清举起胸前的木坠子。
二大爷眼神不太好,走上前几步,才看清。
“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用力的点着头。
事情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沈冰清就是那女人肚子的孩子,而那女人就是面前这位老太太的女儿,这个男人的妹妹。
林老太太早已泪流满面,林雪也别过身,背着人默默拭泪。
他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林霜已经不在人世。
但此刻亲耳听到,还知道她生前受苦,心里都像刀绞一样的痛。
突然,林老太太站起身,摇摇晃晃向沈柱走来。
等林雪反应过来,林老太太已经走到沈柱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林老太太举起手,狠狠向沈柱扇来。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愣是扇的沈柱站也站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林老太太心里恨,若是沈柱将林霜捡回去,能好好待她,或是帮助她找到自己的亲人,林霜不至于过的这么凄惨。
他们也不会再也见不到她。
这事要放在她年轻的时候,她非得一枪毙了他。
林老太太又悲又愤,再加上使了这么大力气,眼看着就要倒下。
林雪眼疾手快,赶忙接住站不稳的老太太。
他双眼通红,也是一脸愤恨。
望着脚下苛待他妹妹、苛待他外甥女的男人,气不打一出来。
忽然他猛地抬起脚,朝沈柱踹过来,再也没有刚才儒雅的形象,愤怒与悲伤,让他像是换了一个人。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他,他这才止住。
沈冰清望着乱哄哄的人群,整个人都有些懵。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不是她了?她的爹就不是她的爹了?她的家也不是她的家了?
那么她到底是谁?
望着眼前的一切,她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时,只见林老太太一把推开扶着她的林雪,踉踉跄跄挪到她面前。
“我可怜的孙女!你受苦了!”
而后再次一把抱住她,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沈冰清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虽然这一切于她而言并不重要,不管她是谁,她都已经平安长这么大,过去对于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但对于林家人来说,他们却实实在在的失去一个亲人。
她看得出来,林家人很爱她的母亲,她母亲的突然失踪,于他们而言,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她不禁有些心疼他们。
“关山同志,你现在还认为沈柱夫妇的举报是真实的吗?”
傅震勋突然说道,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认亲是其次,揭露沈柱他们才是重点。
关山一愣,显然没想到傅震勋会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这事。
他不自觉看向了林雪他们。
沈冰清怎么就成了林家人,他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沈柱,李兰花,你们举报的可是事实?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敢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次吗?”
关山见林雪朝自己望过来,赶忙将焦点转移到沈柱他们身上。
沈柱已经被李兰花扶起来,本就胆战心惊,此刻听到问话,更是全身抖如筛糠。
他看出来了,林家来头不小,关山在他们面前都得做小伏低,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捡了林霜,没好好待她,林家人已经恨不得剐了他。
现在他又举报沈冰清,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想到这里,他再没有之前举报时的底气。
青砖瓦房是重要,但也不及这条老命重要。
“我……我这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分不清好赖人,架不住被人挑拨, 才来举报冰清。”
沈柱说着,扇了自己一耳光,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关山刚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傅震勋却抢先说道:“你们俩口子说是被人挑拨,你们受谁挑拨,还不实话实说!”
傅震勋神色严肃,言辞激烈,完全不管在一旁的关山,倒有一副主人翁的架势,自己就审起了自己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