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大街上,也少有人出门,街道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寒冰。
清晨
一推开窗户,外面的天地便笼罩了一层白色的霜雾。
夜间应当是下过几场小雪,却没有积雪。
燕晖守在潜园,刚刚梳洗完毕,就去了主院向父母亲请安。
太医正从住院里面急冲冲地出来,神情慌张,一连惶恐。
燕晖连忙小跑一步,险些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院子里面所有的幽径都已经结冰,虽然有宫人定时清理,但现在时辰还太早,尚未清理到这里来。
太医看见燕晖,急忙帮他稳住身影,双腿着急得直跺脚。
“刘太医,你这么着急,是母亲的身体又有了什么不好吗?”
这两个月,皇后的身子反反复复,始终缠绵病榻。
刘太医本来急着要去为皇后配药,被燕晖强行拦住,只好哆嗦着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子快别耽搁时间,娘娘大清早就吐血不止,若再不配药,怕回天乏术呀!”
想来他已经是在里面被皇上大骂了一顿,也不管什么大不敬的事情,着急着就将诊断结果吐了出来。
几下子就甩开了燕晖的手,连滚带爬地冲进一旁搭建的临时药房。
燕晖楞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僵硬得似块冰,忽然想到了什么,冲进药房里恶狠狠地问道:“不是说旱墨莲治百病?为何母亲服用了,非但没有根治,反而越来越严重?”
燕晖想起,一开始的时候,母亲的身子似乎确实有好转,都能下地走路,可是到了后来,竟是连吹个风,都会生出一场大病。
这哪里像是服用过旱墨莲的人?
刘太医正在研究医书,哪里有功夫搭理他,倒是一旁研磨药材的小童忍不住回答道:“哪里有什么旱墨莲,当日娘娘服用的,是被毒汁浸泡过的毒花!”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当头喝下,燕晖停顿没几下,又连忙冲出了药房,再去了主院。
“阿爹,阿娘!”燕晖一路小跑着,刚进院子,就被燕皇给申斥了回来。
“你个小兔崽子闹什么闹?”刚刚才喂药出来的燕皇,将燕晖拦在院子外面,一张脸,就像是苍老了几十岁,看上去疲倦不堪。
“阿爹!”燕晖眼眶整个都湿润了,眼睛通红,似乎是不信医童的话,他埋怨道:“刚才刘太医,他居然敢诅咒阿娘——”
见燕皇没有接话,燕晖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娘怎么样了?”
燕皇摇摇头,推搡着他,想让他离开院子。
“阿爹,你做什么?”燕晖挣扎着不愿出去,他们一直说的,都是阿娘身子尚佳,可从没说过,这么严重,大清早地居然吐血不止。
燕晖趁皇上不备,从他身侧溜了进去,几乎是一瞬间,就冲进了房间。
满室的血腥味,燕晖一进房间,就看见那张凤床上,一袭白色的人影,胸前,手上,甚至床上,地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似地,躺在床上,一头长发随意地散落,燕晖从出生以来,从未见过他母亲的头发如此自然散着,不带一点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