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声音让姚烈身子僵硬，单脚悬在了半空，怎么也踩不下去。
扭头看向一旁，姚烈声音颤抖，咬牙切齿，“李止戈！！！”
严成艰难抬眼，怀中抱着的龙珠和森白骨草松了几分，血肉模糊的面孔上多出了轻松的笑容。
李斌停在几十米外，他大喜过望，情不自禁拍手，“太好了，龙祖终于出现了。”
李止戈看着脚下血肉模糊的严成，轻轻摇了摇头。
严成对翡翠的感情不可谓不坚贞，哪怕会死，他也不肯放手，松开复活翡翠的希望。
转头看向一旁身子轻微颤抖的姚烈，李止戈语气平静开口道，“走吧，本座不会让应龙龙珠落到你手上的。”
对于白龙，李止戈对他观感不是很好，毕竟他是破坏人族与龙族和平的不稳定因子。
李止戈的目光很平静，可平静的目光落到姚烈身上，却是宛若一座大山压在他背上，让他直不起脊骨，让他双腿不受控制打颤。
尽管李止戈没有针对姚烈，更没有释放杀气之类的东西，可到了李止戈如今这等境界，即使是一个平静的眼神，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姚烈双腿打颤，牙齿也在打颤，他努力挺直腰身，一字一顿开口问道，“凭什么？我是应龙血裔，为什么不能拿先祖龙神留下的龙珠？”
“李止戈，你不是应龙一脉的龙族，甚至你都算不上龙族，凭什么不让我拿应龙龙珠？”
李止戈没有跟他解释，只是平静开口道，“白龙，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立马消失在本座眼前，要么本座让你消失于天地之间。”
白龙很强，可比肩人族武道大宗师，但是在李止戈面前就不够看了。
尽管没有察觉到李止戈身上的杀机，但姚烈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颤，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继续逗留在此地，眼前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捏死自己。
脸上带着不甘看了一眼严成怀中那颗金光灿灿的龙珠，姚烈攥紧拳头，脖子上、额头上青筋如小蛇一般蠕动，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李止戈视线中。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姚烈知道，与李止戈讲道理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弱者不配跟强者讲道理。
尽管心有不甘，可姚烈还不想死。
一步一步朝着栾川县外走去，姚烈脚步很乱，但他的心更乱，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寻不到前进的方向。
为什么？
眼看自己就要拿到应龙龙珠了，李止戈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只要拿到龙珠，自己就掌控了龙族权柄，可以继任为龙王号令群龙，更关键的是可以借助龙珠施展龙族禁忌神通。只要拿到龙珠，自己就有了与李昊那狗皇帝叫板的资格，可以为二十年前惨遭屠戮的龙族同胞报仇，为独角龙大哥报仇。
可是李止戈出现了。
李止戈的出现，让姚烈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明明他姚烈才是纯正的应龙血裔，李止戈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人族，侥幸凝聚出了龙珠，他凭什么处置应龙龙珠，他凭什么不让自己拿回龙族的权杖？
姚烈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跌跌撞撞走在街头，他看向周围，看到的只有那些卑贱的人族，而那些卑贱的人好像在嘲讽自己。
王明珠看着自己的夫婿跌跌撞撞朝城门外走，她赶紧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姚烈，姚烈，你要去哪里？你等等我，难道你不要我了么？”
王吉利一把抓住女儿手腕，轻声呵斥道 ，“明珠，我的乖女儿，你醒醒！姚烈他不是人，他是龙！你去追他干什么，你们的婚礼还没有完成，他不是你的夫婿。”
王明珠转头看向王吉利，她眼睛湿润，声音动情开口道，“爹，我不管姚烈是人是龙，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付出我的一切。虽然我和姚烈没有拜堂，可是在我心中，姚烈已经是我的夫婿了。”
“爹，这么多年了，女儿一直没有忤逆过你。这一次，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请你老人家恕女儿不孝。”
说完，王明珠甩开王吉利的手掌，掀起裙摆，朝着姚烈失魂落魄的背影追了上去。
王吉利愣愣看着女儿离开，他眼角湿润，轻声呢喃道，“明珠，你长大了，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爹不阻拦你。这一次，希望你没有看走眼，能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天地苍茫。
栾川城外的官道上，姚烈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他抬头看向苍茫天地，忍不住长啸，声嘶力竭，“上苍，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姚烈，既然给我了我希望，为什么又要让我的希望破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李止戈，是你逼我的，这全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想修炼天妖变，我不想继承妖皇留存的力量，你为什么要逼我？”
“李止戈，你不是偏袒人族么？你等着，我姚烈一定会将人族从天地间抹去！”
哭累了，喊累了，姚烈瘫坐在地上，他眼中的恨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癫狂和冷漠，口中不停喃喃念叨着，“都是你逼我的，李止戈，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没有偏袒人族，如果你没有阻止我拿应龙龙珠，我姚烈也不会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王明珠默默陪伴在姚烈身旁，她满脸心疼看着这个俊美英武的男子，温柔伸手替姚烈擦拭眼泪。
姚烈猛然伸手，用力抓住了王明珠的手腕，声音冷漠不含情绪问道，“你跟来做什么？王明珠，你是在可怜我吗？我姚烈不需要你可怜！”
王明珠强忍痛苦，眼神温柔看着姚烈，“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的妻子。我没有可怜你，我跟着跑出来，只是因为爱你，只是因为我想陪伴在你身旁。”
看着面前的人族女子，姚烈嘴角小幅度上扬，他声音嘶哑开口问道，“你真的爱我？”
王明珠毫不迟疑点头，“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姚烈笑了，他无声大笑，伸手穿过王明珠纤细的腰身，将王明珠横抱起来，然后走向了路旁的草丛。
怎么样才能挖出良心，怎么样才能割舍情爱，怎么样才能让灵魂堕入深渊，投身黑暗的怀抱，姚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姚烈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管南斗星君有什么目的，他姚烈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